撒谎的时候谢知言总是无法直视谢之权,目光躲闪得极为明显不自然,他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揪着衣摆,然而白衬衫都扎进西装裤里去了,他一摩挲只能扣住冰凉的皮带。
谢之权见他仍是这幅似是在逃避什么的模样,终于不耐烦了。
“谢知言,你到底怎么回事。”
“谁又怎么着你了,还是我怎么着你。”
“你扭扭捏捏躲躲闪闪的到底是在怕什么东西?”
谢之权踩着细长高跟,步履如风气势逼人,即便身形不若谢知言高大,然而站在他面前依然能把他压得无处遁形,惊慌失措。
“姐姐我...我...”
谢知言唯唯诺诺地倒退几步,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脑子一片混乱。
吃瓜群众见大老板头一次脸色那么冷凝,一个个皆怕惹火上身,纷纷跑得不见人影。
徒留一个瑟瑟发抖的谢知言,如同小白兔一样被谢之权这头凶狼欺压得双眼通红。
“说!”
谢之权伸手反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不断后仰想要趁机逃掉的青年一把摁到自己面前来,她强势地压低谢知言的脑袋,让他被迫躬身和自己齐平对视。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谢知言心跳一滞,扑鼻而来的清淡冷香勾得他眼尾逐渐泛红。
唇脂艳丽的透红薄唇就近在眼前,深深浅浅的纹路只要垂眸便能数得清清楚楚。
他只要伸伸手,就能圈住那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姐姐...”
谢知言的眼眸氤氲起些许朦胧薄雾,他颔下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弧线性感撩人。
他知道谢之权在等他的解释,但现在谢知言的脑子里只有谢之权,除外,什么也没有了。
他在轻轻颤抖着低下头,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在谢之权眼里涌起惊疑的下一秒,一道深藏戾气的清越声音响起。
“姐姐,你和哥哥在干嘛?”
一语刺开迷障,谢知言骤然清醒,惶恐地从谢之权的束缚中挣脱,连退数步。
他刚才到底想要干什么,谢知言完全不敢再度回想。
突然现身的谢知思,亲昵地上前勾住谢之权的手臂,黏了上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
还留了些心眼在格外不对劲的谢知言身上,谢之权就没对谢知思的动作有多少反应。
“想和姐姐一起吃晚饭。”
“好久没看到姐姐了,有点想你。”
在某些事情上,谢知思永远比谢知言大胆热情,只要是他明确想要的,那他就会竭尽全力去争夺。
正因为谢知思缠谢之权缠得紧,很多谢知思不该知道的事情,都被他一点一滴地挖了出来,就比如他以前一直以为谢之权在外忙碌是在忙工作,然而实际上却是开了家公司自己当老板。
冷静睿智又强大富有的谢之权,直接戳中了谢知思那颗被肮脏世俗苟同得越发堕落的心,他急于寻求一处能给予他足够安全感的庇护,越早从泥潭里脱身越好,违背本愿爬的越来越高,谢知思只会越发喘不过气。
只要能够跟谢之权在一起,那么有人爱有人疼有人护还有一堆钱花的好日子,不就手到擒来!
想到深处,谢知思揽住谢之权的力道便更重几分,生怕怀里的大佛跑了。
然而在谢之权眼里,谢知思和其他两个一样,脑子好像也错乱了。
之前还嫌弃自己嫌弃得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瞎掉一样,一看到她就把手里的谢家公司握得死紧,现在却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格外亲热甜蜜,谢家遭遇邻市公司打击了都不在乎,这不是脑子突然被门夹了还能是什么。
她嫌弃地推开谢知思贴上来的脑袋,被打断了说话后,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再去探究谢知言。
“差不多到饭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谢之权手挣两下愣是没把身侧粘着的牛皮糖甩开,因而只能无奈地看向谢知言问道。
谢知言涣散的目光在谢知思贴上谢之权后便重新聚焦,他放肆逾越的动作让谢知言原本乱糟糟的脑子骤然只剩下一片怒火,但是他烧得亮晶晶的眼眸在触及谢之权的视线后,又猛地被浇灭。
“我文件还没处理完,就不去了。”
差一瞬距离即可紧密相依的记忆始终盘旋在脑海里无法挥散去,谢知言完全不敢跟谢之权多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太长时间,因为一旦超出他为自己设下的预警线,谢知言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推辞的后果,便是谢知言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看着谢之权和谢知思相伴远去的身影。
谢知思多次被谢之权推开,又多次不依不饶地凑上去,没脸没皮得紧。
谢知言攥紧拳头却不敢作声。
直到他们即将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谢知思忽然回过头来。
他的眼神并不能说是得意,也并不是嘲讽,而是一种已然明了一切的冷漠。
【畜生。】
谢知思抬着消瘦的下巴,轻佻地比拟出两个字的口型,动作缓慢而又嚣张,充满了挑衅之意。
谢知言心间那片不曾被人踏足的净地,瞬息之间便撕裂开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
裂缝之下是黑黝黝的深渊,像是他望不见尽头的贪婪。
他慌里慌张胡乱用姐弟情分去掩饰的那些意动,早已被旁人洞悉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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