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上课已经一段时间了,走廊里没什么人。严雪珍气势汹汹地来到数学组办公室,本来憋着一腔怒火准备发泄,一推开门却愣在当场,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也瞬间变成了阿谀讨好:“徐校长,您怎么来了?”
徐正国是一中副校长,分管第一二两个级部,平时闲得没事儿就喜欢到各班级和各组的办公室来溜达,顺便视察工作。每天早上在教学楼外抓迟到的学生也是他的一大爱好。
这会儿他正在数学组里亲切关心着老师们最近的教学情况,一转头就看到严雪珍来了办公室。
严雪珍本来是想来找周凝的麻烦,毕竟周凝参加工作没几年,自己要是找周凝论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对方都得给自己几分面子,这事就好收场得多。
却没想到周凝去上课了没在办公室,倒是正巧撞上了徐正国。
徐正国微皱一下眉。他对严雪珍印象实在算不上好,这个老师为人处事算得上八面玲珑,平常对领导都是尊敬巴结得很。但徐正国听说过不少老师私下里抱怨严老师眼睛长到了天上,对同事实在算不上客气有礼。
上级也是觉得她是工作这么多年的老教师了,教学经验肯定丰富。再加之严雪珍在领导面前很会说话,所以便把她调去了实验班。
但之后的成绩表明,这个决定实在不太叫人满意。更何况从学生们提交的教师评价来看,徐正国也知道这里面有水分,大家都会给太低,但是严雪珍的评分一直垫底。
徐正国正考虑着怎么找个机会把严雪珍换下来,但严雪珍也一直没什么大的过错,这事便一直拖着了。
此时见严雪珍一个语文老师显得没事跑来数学组办公室,顿生不悦,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客气:“严老师,有什么事吗?”
严雪珍刚才正在气头上,这才不管不顾直接来找周凝。她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只觉得自己真是一时糊涂了——把这事儿闹大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且不说自己根本不占理,更不必说自己身后这两位,她们家里人也实在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角色。
她正想着赶紧随便找个理由开溜,就看到有两道身影从自己背后走进了办公室——辰熹和余慕跟上来了。
认清这两个学生是谁,徐正国表情严肃了几分,问道:“这是怎么了?”
严雪珍抢着解释道:“没事没事,这两位同学这次考得很好,我是想跟周老师表扬一下她俩。”严雪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想给自己来一下。
这理由找得未免太过拙劣,简直是把徐校长当傻子骗。
徐正国也不听严雪珍改口又要辩解什么,而是转头看向辰熹和余慕两人,面部表情不自觉和蔼了几分:“你们两位同学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当着严雪珍的面,在场还有其他几位老师,辰熹也不好直接把事情挑明了,便委婉地把经过说了一下。
虽然是给严雪珍留了面子,但听着的人也基本能把情况猜个差不多。
辰熹开口解释时,严雪珍便知道自己恐怕是要遭殃。内心惶恐万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更清楚那也于事无补。
徐正国越听眉头皱地越紧,等辰熹把整件事说完,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很紧巴的“川”字。他目光凌厉地瞪了严雪珍一眼,把对方瞪得不敢吱声,又对辰熹两人公事公办地解释道:“情况我了解了,你们先回教室上课吧,之后的事交给老师处理。”
他们又简单说了几句,两人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徐正国看着严雪珍颓败的神色,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严雪珍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真是拍了领导几下马屁,被多瞧了两眼就觉得自己能耐了,什么人也敢招惹,这下不过是自作自受。
辰熹和余慕回到教室时,课已经上了一半。
幸好这节课是物理,老师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养生专家,也没多问她们去了哪儿,只让两人赶紧回位置上坐好。
安逸跟许欣然心里急得不行,真想现在就回头问问到底怎么样了,但奈何物理老师一直在讲台上“是吧”“对吧”“就是这样”认认真真地讲着题目,她俩心里再急也只能忍耐。
终于等到下课,安逸跟许欣然立刻回过头来紧张地问道:“没事儿吧?”
辰熹神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具体的细节也没跟她们多说,只道:“放心吧,没事了。”
安逸还不太敢相信:“真的假的?‘厌学’老师没为难你们吧?”
“都解释清楚了,不用担心了。”辰熹道。
看辰熹脸色不似作假,安逸和许欣然这才放下心:“没事儿就好,你们突然被叫去办公室,可吓坏我了。”
此事就此揭过。
没过多久,段子睿又打听到了小道消息,说是严雪珍因为教学经验丰富,为了更好地提升年级成绩的整体水平,被调去了普通班教学。
没过几天,再上语文课时一班果然就换了位新老师。
同样是个教学二十多年的老教师,只不过这位老师要性格温和得多,课上还会偶尔跟同学们开个玩笑,讲起课来也生动得多。
有了之前严雪珍的对比,这位新来的语文老师格外受大家的欢迎。
同学们偶尔想起严雪珍,可能会对这位老师有些许的同情,但那也是有限的,上语文课时,还是在为自己摆脱了‘厌学’老师而感到庆幸。只做个卷子、吃顿饭的功夫,便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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