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整座小城镇都洋溢着浓厚的春节气息。
大街上满是红红火火的颜色,就连小区每家每户都贴上了春联。
商颜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想着也该买点春联什么的装饰一下,但站在小摊前墨迹了半个多小时都不知道怎么选。
“小伙子看好了吗?要什么联?”
老板看他杵这儿这么久自己都急了,商颜还在区分大联小联,还有各种福字门联,种类太多了都不知道买来贴哪儿。
“这些都是要贴的吗?”
老板像是看到了大文盲,笑着给商颜一一介绍起来。
“这两幅门联贴大门的,这几个小的贴门檐,还有这些,菩萨像买不买?还有灶神爷财神爷…………”
巴拉巴拉说半天,商颜听得跟迷乱了,这玩意儿比报表还难处理,弄得他大脑CPU都干烧了。
“你来买春联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商颜回头一看,原来是楼下那对夫妻里的女人。
“嗯。”
商颜惜字如金,梁秋实比他热情,看他选择恐惧症开口就帮他买了。
“老板,直接来一整套的。”
“好嘞!”
商颜都没来得及拒绝,梁秋实就拎着买好的袋子递到他手上,“这些每家都会买,不会错的!”
商颜低头看了看,虽然每家都买,但他也不会贴啊。
“这些都要贴吗?”
“当然!我刚刚也买了,等会儿回去就得叫我老公贴呢!哎,你还要买别的吗?我这会儿空,要买别的还能帮你砍砍价呢!”
这女人太热情了点,不管商颜答不答应直接带着他逛起了菜市场,买了不少东西。
回去的时候,商颜和梁秋实手上都拎了不少,一整场扫购才花了两百块钱,惊得商颜这个金融天才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他有些体会到了普通人的快乐,原来底层也不是只有苦难。
“老公,我回来了!”
梁秋实爬楼梯三步并两步上去抱住了陈驰,他正抬手清扫门檐上的灰,急忙停手捂住妻子的口鼻。
“我扫灰呢,别吸进去了!”
梁秋实莞尔一笑抱着自己的丈夫满脸幸福,“春联买回来了,我们贴春联吧!”
商颜也提着东西上楼,陈驰看到他心里就打怵,但还是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你好。”
也许是出于对梁秋实帮助的感谢,今天的商颜不再冷着脸视而不见,而是微微点头露出了点笑容。
“你好。”
等到商颜上楼,陈驰才放松了身体,那件事依旧挥之不去,他只能默默埋在心底。
“老公,你怎么又发呆了?”
陈驰摇头,“没什么,你和他一起回来的?”
“对啊,他也去楼下菜场买春联,我看他什么都不懂就帮忙买了点东西。”
“哦,这样,他应该没凶你吧?”
陈驰很担心自己的妻子,毕竟按照卿纯的说法,楼上那个男人可是个诱拐少女的坏人。
“没有,其实白天看他挺帅挺斯文的,不像那么凶恶的人。”
“看人不能光看外貌,你看他长得帅,但其实可能不是个好人呢!”
梁秋实想了想又抬头看向商颜离开的方向,“可我觉得那个女孩子撒谎的概率更大唉,她连名字都是骗我们的,要不是看到他们的结婚证,我们都还以为她是被拐卖的。”
“纯儿不是那样的人!”
陈驰脱口而出,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梁秋实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老公?”
陈驰一时间百口莫辩,慌张失措地解释:“那个……那个女孩子………那么小很单纯的,她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呀,老婆你想想呢,楼上那家的大门每天都会从外面锁住,不就是怕那个女孩子逃跑吗?我觉得那个男人才有问题!”
他的反常引起了梁秋实的怀疑,只是她并不知道陈驰会每天偷偷上天台喂养卿纯,没有证据她不能无理取闹。
“老公啊,你最近总是这样魂不守舍,发生什么事了?”
陈驰摇头,支支吾吾想了半天,“工作啊,我没跟你说………我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同事离职了工作全都给我一个人,所以才这样。”
梁秋实盯着他游离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后低头抱住了他,“好了老公,不要有压力啦,工作是做不完的,我们好好过年吧。”
陈驰终于松了口气,抱紧怀里的妻子滋味万千,“老婆,今年好难赚钱啊,我觉得今年可能要不了孩子了。”
“没事的,晚两年我们再要孩子,我会陪你一起努力赚钱的,先贴春联吧。”
楼下忙里忙外地装饰房子,楼上的商颜正和卿纯大眼瞪小眼地琢磨怎么贴春联。
“你没贴过春联吗?在东山的时候也不贴?”
卿纯摇头,“一个小仓库有什么好贴的,不过山下的农户伯伯有送我福字,他说倒着贴门板上就行了。”
商颜若有所思,拿起里面的一个福倒了过来。
“这样?”
“嗯,意思是福到了。”
“哦,这个意思。”
商颜像是学到了新东西,举着福字往门口走去。
商颜有强迫症,举着福字在大门中央比划了好几下非得居中才行,错一厘米都受不了。
“别较真了,直接贴。”
卿纯让他直接贴,可商颜不愿意,就是得贴到正中间,搞了半天贴废了两张福才弄好。
等轮到春联,商颜又开始折腾细节,贴一点就下来看一点,但凡有一点点歪都要拆下来重弄,搞得卿纯直翻白眼。
“歪一点没关系的,你别这么纠结行不行?”
“不行,我不容许歪的,这是门面。”
都轮到他自己贴春联了,商颜还在讲究什么门面,这男人好面子到这种程度了。
“你技术不行,下来我贴。”
卿纯强行把商颜拉了下来,也不管他自己爬上了椅子。她一手按住春联顶端,一手顺着门框往下撸,也不管哪里歪直接一抹到底,贴完了。
“好了,不歪吧?”
商颜往后退了两步稍稍点头,“不歪,不过侧边有气泡,你没抹匀。”
卿纯歪头蹲下,一把按在气泡上,结束。
“这下好了吧?我下来了,哎呀!”
椅子老旧,四条腿早就嘎吱嘎吱地摇晃作响,卿纯刚要下来就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小心!”
还好商颜眼疾手快,一把冲过去抱住她,有惊无险。
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梁秋实又忍不住往上看,“要帮忙吗?”
躲在商颜怀里的卿纯回头,又看到了那个热情到不可思议的女人。
看到商颜抱着卿纯,梁秋实多少有些尴尬,“你们在贴春联啊?要不要帮忙?”
梁秋实的性格实在是太外向,简直就是社交牛逼症患者,不管之前发生过多少不愉快,她就是看到事情就想帮忙。
商颜原本想拒绝,可没想到卿纯直接答应,“好呀,姐姐能帮我们贴春联吗?”
卿纯冲着梁秋实灿烂一笑,可爱得连女人都能吸引,梁秋实立马走上来帮忙。
梁秋实不过一米六,比商颜矮了好多,两个人站在一侧,梁秋实站到椅子上才差不多够到商颜的头顶。
之前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只觉得他高,这会儿对比下来才真切感觉到了差距,而且还能看清他的脸。
他似乎受了点伤,下颚贴了一块卡通创可贴,一看就是他面前那位小娇妻弄的。
梁秋实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男人,高挺的鼻梁,锋利的轮廓,精致如雕塑的五官,还有那双漆黑如墨的深沉眸子,像是能把她的灵魂消融在眼底,英俊到了极点。
卿纯靠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他们干活儿,虽然寥寥几眼,但很敏锐的观察到女人闪烁的目光。
再看商颜,他还在一本正经得观察春联有没有贴歪。
“贴好了!”
梁秋实下贴完了春联,在商颜的保护下慢慢下了椅子,不经意的触碰几下让女人的心底荡起了涟漪,微微的羞笑被卿纯尽收眼底。
“姐姐人真好,真的很热情呢!”
梁秋实看向卿纯,那眼睛漂亮得不行,但看着她总觉得带了些阴阳怪气。
“我这个人就这样,喜欢交朋友啦!”
梁秋实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过于热情了。
“大家都是邻居,虽然前几天产生了些误会,有矛盾很正常,干嘛非要天天互相敌视呢?”
她说的很有道理,商颜很懂得人情世故,只不过他不愿意和这种毫无交换价值的人相处罢了。
但现在的商颜才算明白,不管在哪个阶层,人情世故都很重要。
“今天谢谢你,梁小姐。我和我的妻子确实是从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有点防备误会,希望你和你的丈夫不要介意。”
梁秋实笑着摇头,那笑容甜得很,“没事没事,都是出来打工的,邻居互相照料也没什么。”
两人正聊着,楼下的陈驰突然走了上来。
“老婆?你在上面吗?”
陈驰在楼梯口探出个头,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老婆和楼上的男人,他还是不敢上来,只敢弱弱得叫他老婆。
“老公,我上来帮邻居贴春联的,你上来说话。”
被老婆这么一叫,陈驰只能硬着头皮上楼,还没走到楼上,他就瞥见了坐在门口的卿纯对他莞尔一笑。
陈驰:“对了老婆,昨天我借了你的电脑和他们,忘记和你说了。”
梁秋实:“哦,可以呀,反正我平常也不怎么用。”
商颜:“就借用两天,谢谢你们。”
梁秋实:“没事没事,想用多久都行!”
商颜对这对夫妻的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不怎么排斥这里的生活,和他们也愿意随便聊聊,突然梁秋实问起了门锁的问题。
“话说你家为什么在大门外面还要加一把铁锁啊?我看你的妻子每次都被关在家里,也不让出门什么的…………”
梁秋实问得小心翼翼,商颜的脸色一瞬间就冷了,几秒沉默后卿纯主动回答:“大门的内锁坏了,只能从外面锁上,我平常也不愿意出门。”
两人听着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接受了卿纯自己的说法,商颜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关上门,商颜对今天的卿纯很是满意,毕竟要她帮他说话是真的难。
“今天怎么这么乖?”
卿纯敲着字眼睛都不抬一下,“手机给我。”
商颜好像奖励一下卿纯,结果她冷漠得只要手机。
“你要做什么?”
“帮你报仇啊,别废话,快点!”
商颜对她的态度颇有不满,但还是坐到卿纯身边把手机递了过去。
“我要看着你操作,确保你不会乱来。”
卿纯拿过手机,盯着商颜质疑的眼神直接点开了他的通讯录。
“你就这么害怕容温吗?是不是只要他活着,你都会防备到死?”
商颜也同样盯着卿纯的双眼,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害怕容温再次抢走卿纯。
“你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容温被你诬陷强奸罪,虽然证据不足没能判刑,但他爸给他准备好的官路是走不动了,他只能娶了阮家小姐再谋官场,阮可欣的哥哥手上还有点政坛上的人脉能帮他。”
京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就停滞,只要有人,那就有权力和金钱的奴隶。
“商颜,其实我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没杀了容温?毕竟我确实已经和容温私定了终身,我早就和他上过床了,你应该知道的呀?”
卿纯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商颜的骨肉,他是清楚,甚至还想直接杀了已经染指过卿纯的容温,可是他自己也裹挟在京城庞大的关系网里,他做不到那么冲动任性,只能强行理智。
“纯儿,你很聪明,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是为什么。”
卿纯望着他,终于在这个男人脸上找到一丝的无奈。
“哦,因为他爸是京城的军区总司令,因为容温位高权重在中央那边早就有了位置。”
商颜垂眼肯定,“他被外派到S市就是被中央里的一个大人物送去镀金的,那位和容温的父亲私下里是挚交。”
“你好像很懂那里面的各种关系户?”
“嗯,你以为商家几代人的关系网只是认识几个市长书记什么的吗?不止是那位大人物的挚交,他的挚爱我也知道,必要的时候会用上的。”
卿纯沉默许久,官商勾结,互抓把柄,这些都是商颜玩烂了的手段,容温和她加起来也斗不过他,很正常。
“无所谓,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在这这种小破镇上别说什么大人物,就连一个小公司都搞不垮,还说吹什么牛逼的关系网!”
商颜不再开口,现实说出来的时候才是最残忍,他就看着卿纯是如何帮他复仇的。
“这几天我需要你给那个富婆联系,我来帮你聊天吊着她,然后你要表现出后悔的样子,和她谈钱的事情。”
“钱?”
“对啊,那个富婆不是要包养你吗?你就说你现在考虑,但不要立刻答应她。”
这种出卖尊严的事情,商颜是万万做不来的,他一脸抵触,“不行,我做不了。”
“这有什么做不了的?又不需要你去聊,我帮你发消息吊着她,然后你就负责出去和她见面,表现出极度缺钱但又不肯轻易接受的样子。”
商颜脸色铁青,对于卿纯这种报复很不满意,“我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她很让我倒胃口!”
“只是见面而已,倒胃口难道比钱更重要?”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去陪那个富婆,然后拿钱回来养你?”
卿纯点头,笑得格外灿烂,“如果出得够多,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商颜又生气了,掐住卿纯的脸蛋火都要喷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卿纯被吓到了,但还是握住商颜的手回答:“按你的姿色,那个老女人不出个七位数,我才舍不得让你去陪她。”
“卿纯!”
别说七位数,哪怕是上亿,商颜也不可能出卖自己高傲的自尊心。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谁会真的把你卖给那个老女人啊?我要的是你和我一起搞死那个老女人,我们不仅要报复她,还要她的钱!就是要不择手段!”
短信当着商颜的面发了过去,言语中充满了后悔和暧昧,卿纯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以前对付商颜的那一套她现在要用在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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