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起身为两人介绍,“长官,我们是在战场上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可以吗?”
“请坐,请坐!”信使很爽快,身为军人,谁没几个生死之交?从淞沪会战、武汉会战、南昌会战、直到随枣会战、长沙会战、粤北战役,若非战友们一力救护,他早把命丢了。信使尤其佩服血勇的军人,粤北战役,54军全军佩带“还我河山”的臂章,一路猛冲猛打,夺回粤北多处重镇。
军需官想顾周翰真会说话,一起经历过生死?绝没有!倒是一起啃过玉米、嚼过烟。
“来、来,坐这里!”周翰扯了他坐自己的位子,再叫数个菜,亲手替他倒上酒。
军需官顿觉很有面子。
军需官一听昆明行营,便知道对方是龙将军的信使。113团很多人都知道顾周翰与云南王龙云的长公子交厚,龙绳武经常派人为顾周翰传递家信。顾周翰为人谦冲自牧,并不因此倨傲,顾经国敦厚持重,大伙都喜欢他们。
顾周翰何以能跟位高权重者交好,军需官很好奇,亦想取经,趁着酒酣耳热之际,他抛出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周翰,我冒昧问一句,您怎么结识到龙将军这般大人物的?”军需官问。
“啊,龙将军去上海时,在我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信使想眼前的男子身家不菲,至少是曾经。龙少去上海,随从一大堆,能安置下龙少的必是法租界的大别墅。
“啊,那你俩前后院住着?”军需官此生见过的最大的私人宅院便是地主家的两进院子。
“嗯,”周翰略微顿一下,“没有,没住在一起,我住在别处。怕打扰了龙将军清静。”若是只有军需官一人,他随口一个“对”便能应付,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财富。但是肖豪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若随便应付一句,对肖豪不恭。周翰再想不到他这句话在此后不久之于他们俩兄弟的意义。
啊,居然在上海法租界有两处别墅,顾周翰身家非同小可!信使此刻觉着自己坐上首的位置实在不妥。
他们身旁一桌客人离开,一个女人进来坐过去,扬起清脆的嗓子叫老板娘来点菜。满屋里皆是男人,女人单独进来吃饭?酒客们都不由得瞩目她。周翰脸上表情没有变化,经国心中对那小明星只有一个“服”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军需官虽没见过世面,贵在聪明,懂得察言观色,且性格英勇,有着周翰和经国在一旁帮衬,并无上不了台面的感觉。信使肖豪毕业于清河陆军预备学校和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行伍出身,富有豪杰侠义气。众人俱是慷慨赴国难的人,意气相投。天早就黑下来,渐渐地酒馆里除了他们这一桌,只剩下两三个印度人稀稀落落地散坐在各处,还有邻桌的小明星。信使喝醉了,在一旁人事不知。周翰结了帐,同经国、军需官扶着信使出门。
“这么晚,一个女人自己在外面,”军需官嘀咕一句,“是他们话剧团的。”
“好像是。”经国应一声。
一众人脚步杂沓向前,小镇被他们甩在身后。镇上微弱的灯火迅速被无边的黑暗遮掩,经国回头望一眼。他们沿着铁路走一段便要折向军营。
“周翰、经国,你们先走,我有点急,去那边方便方便。”军需官跟兄弟俩告辞,急匆匆往路边林子里去。
“你服不服,周翰?”
“服!”周翰明白弟弟指什么,那小明星在稍远处跟着他们。
兄弟俩离开铁路折向军营,在拐弯处隐隐地听见小明星在后面唤了两声“顾周翰”。天黑,兄弟俩猜她害怕。任何妄图伤害澧兰、搅扰他们夫妻团聚的人,周翰都不予怜悯。即是有胆量一路跟着,便有胆量自己走回宿舍,经国想,一旦粘上手便甩不掉了。况且,这路上有军营,有回营的士兵,哪有什么危险!
军需官刚钻进林子里,便扯了腰带,不好,他赶紧蹲下。他一会儿就往前面或旁边稍微挪一挪,换一处地方。在换了几处地方后,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痛快淋漓!他摸两下兜,往大腿上拍一巴掌,这事整的!他提着裤子起身,想从身边的树上扯两把叶子来揩抹,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树上有什么!他再蹲下来,从胸兜里摸出香烟,拆了烟盒,可以,勉强够用。
军需官出了林子沿着铁路往前走了二三百米,突然听见路边林子里有异样的动静。他停下来静听,有轻微的喘息声和女人从喉咙间发出的压抑的shen yin声。嗬,在这里?不怕毒虫?他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美国人发给他们避孕套,他不要,他念着他的妻。
“黄四姐!你喊啥子?我给你送一件绸衫子。”他忽地开口唱,转换着男音和女音,“要你一件绸衫子干啥子?穿在妹身上,行路又好看,做客有人瞧,我的干妹子!”
绸衫子......他没太多钱,买不起金簪子和金戒指,就给娃她娘买件绸衫子,穿上身真好看!他三七年就出来抗战了,一晃五年。湖北大部分沦陷,不知道日本狗子占没占他的家——竹溪,他在暗夜里抹一把脸。军需官从胸兜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噌的一声,火苗蹿起来。美国人发的稀罕物,等他回家给娃他娘看看。他在路边坐下来,慢慢吸着烟。
第87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46)
雪白细腻的腿压在他毛发浓密的腿上,看着便令人心生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