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飞:【哦~我懂了】
云枝:“……”
看到那个波浪号,云枝下意识想反驳两句,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想想还是算了。
好像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云枝跟着江淮野回到公寓。
其实,云枝来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是公寓里她的东西一直越来越多,甚至包括在床上的玩偶。
来一次,经常就多上那么几只。
不过最大的,一直是当初在生日时,江淮野送给她的那只。
她的房间里,江淮野一直有让钟点定时过来打扫,所以很干净。
云枝随便捞了一个玩偶,打量了一会,忍不住吐槽江淮野的直男审美。
云枝把玩偶放下,感到身体有些疲惫,走到衣柜前,拿出衣服,正打算先去洗澡。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是芬姨的电话。
云枝看了一眼,赶紧把衣服放下,拿起手机接电话:“芬姨。”
云老爷子现在身体大不如以前,上个月,又去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偏偏云老爷子性子倔强得很,觉得自己年纪已经大了,活得也差不多,也不在乎还能活几年。
每次住院花钱如流水,他自己一辈子贫穷惯了,心疼得不行,要不是云枝和芬姨强压着他,甚至云枝威胁要是他不住院,她就不读书,直接跑回去照顾他,他是天天都闹着要出院。
云枝不放心,芬姨每隔两三天就会跟云枝打电话,就是汇报云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大概也是怕了云老爷子的自作主张,所以一般都不会隐瞒云枝。
芬姨:“这段时间爷爷吃得少了点,但是精神还算不错,可能是天气热了点,胃口不怎么好。每天下午吃完饭,还能出去溜达两圈再回来……”
云枝点头,微勾唇,应了声。
云枝忍不住叮嘱:“芬姨,一定要多留意爷爷有没有按时吃药。”
前阵子开了新药,吃完云老爷子就总是昏昏欲睡,每天吃后总是犯困,他就闹了点小脾气。
芬姨赶紧点头应着:“我都亲自看着他吃下去,他不吃光,我都不让他出去。”
云枝笑着点头。
芬姨说:“对了,隔壁你张伯家的狗妈妈下了一窝小狗,你爷爷一直唠叨说想给你养一只,说你小时候一直想养,但是都没机会养。”
云枝笑出声。
芬姨迟疑说:“对了。前两天,你妈妈又寄了几套衣服过来,还买了两双鞋。不过都不太合适。”
云枝嗯了声,意思是她知道了。
云枝已经习惯了,赵茹雪时不时给云老爷子寄衣服,是想要让他跟云枝多说两句好话。
可是她可以忘记云枝的生日,隔了好几天才愧疚说她不小心忘记了,她给云老爷子买了这么多年的衣服,都是不合适的。
云老爷子从来没说过,于是云枝也从来没告诉赵茹雪。
“咳咳咳咳……”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压制不住的,清晰的咳嗽的声音。
云枝一顿,皱起眉:“芬姨,爷爷还没睡吗?”
平时云老爷子八点多就开始犯困,早早就睡下了,但是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芬姨为了不打扰云老爷子睡觉,肯定是在客厅之类的地方的。
芬姨叹了口气:“这几天,你爷爷都睡不得不太好,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老毛病,膝盖疼,他不让我跟你说。”
云枝轻声:“已经好几天了吗?”
芬姨沉默,过了一会:“嗯。”
云枝顿了顿,笑了笑,声音努力轻快了些:“既然爷爷没睡,让我跟爷爷说说话吧。”
芬姨有些犹豫:“枝枝,你不要太担心。”
芬姨:“我照顾的,我清楚。老人家到了一定年龄身上各种病,很正常。就像之前纪家那婆婆,还不是一身病,天天喊疼,每个月都去医院,还不是活到快一百岁。现在医疗水平很发达。”
云枝对着白色的墙,点了点头,笑说:“我知道。”
芬姨把电话递给了云老爷子。
云枝跟云老爷子聊了几句,云老爷子笑着应答,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
云枝微张嘴,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半晌,她声音干涩:“爷爷,你很疼吗?”
云老爷子笑:“不怎么疼,吃过药了。”
云枝顿了顿,声音放得很慢很轻:“不疼就好。”
……
云枝挂完电话,空茫地在房间走了两圈,捂住脸,慢慢蹲下来。
云枝想,要是真的不疼,怎么会到现在都睡不着。
爷爷说不疼,但是云枝知道很疼,太疼的时候,腿直不了,站不起来。
一个人的时候,拄着拐杖,只能用手臂的力量撑起身体。
爷爷他,不只有这个毛病。
云老爷子不留恋这个世界,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不要救他了,生老病死总有定数。
是她自私地一次又一次违背了爷爷的意愿。
她太害怕了,怕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云老爷子想把云枝推给赵茹雪,何尝不是因为,他早想走了。
他也不想要她了。
爸爸去世的时候,他就想走了。
就是有父母,爱孩子比生命更重要。
她也不知道,能留他多久。
房间里静悄悄的,安静到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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