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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头痛发作。
    太后的病情恶化得很快,一个月后就薨了。
    而皇帝也如愿以偿地封了新的皇后。
    继后年轻美艳,通身珠光宝气,染了蔻丹的指甲轻轻掐了掐张三的脸:“澹儿,以后本宫就是你的母亲。”
    张三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避开了她的手,温驯道:“母后。”
    他已经在这宫中待了很长的时间,长到足以弄清许多事情。
    比如,眼前这位继后在上位之前,已经被太后下了毒,终生无法受孕。
    比如,太后的中风与死亡,这位继后大抵脱不开干系。
    又比如,继后当然恨他。另一方面,她又需要驯服他。等到熬死了皇帝,她就是吕武。
    他不是真正的幼童。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初中生,他的心术或许还比不上宫里长大的幼童。
    以前是太后掌控他,现在是继后掌控他。他斗不过任何一个。
    可是那个妃子,那个理应是全文主角的恶魔宠妃,他唯一的同类,究竟在哪儿呢?
    张三试过把继后带去那一片SOS花丛附近,观察她的反应。但继后的目光毫无波澜地穿过了花丛。
    她正忙着扶植自己的外戚,要将牢牢把持前朝与后宫。
    张三知道,自己作为未来皇帝的势力正被一步步地蚕食。但他无能为力——他在书中的生母早已离世,而皇帝对他并没有额外的垂怜。
    他的头疼越来越频繁了。
    那个人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出现呢?
    他还能等到她吗?
    晚上,庾晚音兴冲冲地找到夏侯澹,说了花丛的事。
    夏侯澹顿了顿:“会不会是谢永儿种的?”
    “我一开始也这样猜。”庾晚音道,“但谢永儿的一言一行都写在了书里,她肯定没干过这事儿。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唯一穿越者,不会想着寻找同类的。我觉得这应该是另外的人,像我俩一样,意外穿进来的。”
    夏侯澹:“但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如果有奇怪的人,早就该发现了。”
    “也许那个人在竭力隐藏自己?他,或者她,不知道该信任谁,只好用这种方式求救……不行,我得去查查那片花丛是谁种的。”
    夏侯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大概率是巧合。你觉得是SOS,人家种的说不定只是双龙戏珠。”
    “我知道。但万一呢?万一还有人等着我们相救呢?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该多害怕啊。”
    夏侯澹静静地望着她。
    庾晚音笑道:“别这样,发挥一下想象力嘛,凑齐三个人就能斗地主啦。你说那个人是男是女?会喜欢吃小火锅吗?”
    第19章
    继后受封一年后,张三也到了要去尚书房念书的年纪。
    这个世界的尚书房通常是所有皇子一同听课的。但张三入学之后,却发现前后左右空荡荡的,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中央,所有夫子滑稽地围着他打转。
    他知道这是继后的意思,那野心勃勃的女人正从根源上孤立太子。
    张三不信命。
    哪怕没什么实际本事,他心里还藏着现代人的优越感,不愿就此轻易屈服。他要尽己所能改善处境,直到找到那个同伴。
    张三乖乖上了几天学,待到帝后来检查课业,才腼腆道:“儿臣日日孤坐,实在寂寞无趣。求父皇母后开恩,哪怕多一个伴儿也是好的呀。”
    他想试着交朋友,培养自己的势力。
    皇帝看了继后一眼。继后摸了摸张三的头,微笑道:“那便让泊儿来陪你吧。”
    夏侯泊长他几岁,虽是出身卑贱的庶子,却生得俊秀文雅,芝兰玉树。唯有在朝他见礼的时候,眼中冰冷的厌恶几乎藏不住。
    夫子让夏侯泊与太子对坐。
    冗长的讲经声中,张三的眼帘越来越沉,正自昏昏欲睡,耳边忽然落下“啪”的一声脆响。
    他仿佛回到了初中数学课上,惊恐地抬起脑袋。
    “啪”,又是一声。夫子的戒尺高高扬起,重重抽在夏侯泊的手心:“不得走神!”
    夏侯泊没有走神。
    夫子只是让他替太子受过罢了。
    讲经声再次响起,夏侯泊蜷起红肿的手,死死盯着张三,薄唇抿成了一条缝。
    下课之后,张三立即去问跟随自己的那个小太监:“安贤,夏侯泊是怎么回事?别想着瞒我,我总能查出来的。”
    安贤战战兢兢、语焉不详,但他大抵听懂了:在漫长的宫斗历史中,自己已故的母后害死了夏侯泊的母亲。
    然而,当事人都已死去,这深宫之内,假戏真做,虚实莫辨,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张三唯一可以确知的是:夏侯泊恨他。
    而继后非常乐于加深这份恨意。
    从那天开始,所有夫子对夏侯泊的惩戒一次比一次加重了。很快他们不再满足于戒尺,尚书阁里出现了柳条。
    就连太监宫人,都在膳食茶水上争相发挥创意,变出了许多折辱人的戏法。每当夏侯泊面无表情地咽下污水,他们总会喜滋滋地望向张三,仿佛在期待他赏赐似的。
    据说,继后是这么嘱咐他们的:“太子若是头痛发作,旁边必须有人比他更痛。”
    张三又软语相求了数次,但这时皇帝已经渐渐不管事了,一切交由继后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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