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怎么又给赶出来了?”望着站在院中生闷气的帝君,九灵不敢贸然上前,怕撞在帝君气头上,只能压低了声音跟毕方说了句悄悄话。
这次明王回宫,似乎与往常不同,她人不似以往风趣活泼不说,还好像总是和帝君生气。九灵掰着指头数了数,二仙回宫才不到七日,帝君已经是第叁回被明王扫地出门了。
“你个刁奴,敢在背后议论帝君,当心帝君抽了你的筋去。”毕方吓唬九灵到。
“姐姐是殿下的心腹,这妙严宫属姐姐最了解殿下的心思,殿下这是和帝君生气了吗?为什么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九灵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明王一向十分亲和,和帝君非但是相敬如宾,还颇为亲近,怎么这一遭从灵山回来,竟转了性子,整个人似乎有些阴晴不定。
“小贼,我可没你那些个心眼,不敢揣测殿下的心思,我劝你少想这些没用的,帝君不悦,你还不去殷勤侍奉,在这里讨嫌作甚?”毕方佯怒道,别说明王的心思她不敢猜,即便是她有心去猜,明王心里想什么算什么,哪里是她这千岁的小妖精能猜到的。
“姐姐莫恼,帝君一向待殿下亲厚,不消几日,他们一定会和好的。”九灵看毕方似有不悦,连忙安慰。毕方来的时间短,自然不知道从前帝君和明王是如何亲密无间。如今即便真是有些口角别扭,想必也很快就会过去的。
毕方用余光偷偷看了看帝君站在院中的身影,帝君不像是生气,帝君生气的时候一向是背着手,仰着头,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华大帝,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那份坦坦荡荡等着别人来叩头请罪的威仪。然而此刻的帝君,垂着手,低着头,他不是在生气,是伤心和沮丧。
“小九灵,叁月叁你遂帝君赴蟠桃宴,可得了什么赏吗?”毕方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问九灵。
“……啊?哦……那日南极长生大帝赏了我叁颗枣子,姐姐问这个干吗?”九灵虽然不明就里,却十分乖巧坦诚。
“这样,我与你做个赌注,若是如你所言,七日之内帝君和殿下重修旧好,我给你炖雪蛤吃,否则,你那枣子要给我一颗。”毕方的眼神认真了起来。
一切果如毕方所料,明王一反常态,只推说大病未愈,谁也不见,以此婉拒,不肯见帝君。
帝君搬进了海梨殿里,明王听说了以后,脸红了半日,却依旧还是不肯见帝君。
毕方算了算,以往帝君每天都会找好由头来看明王四五趟,除此之外,到了夜里必然要上门一趟,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就是舍不得走。今日帝君屡屡求见,次次吃闭门羹,今夜帝君一定还会来的。
果不其然,到了宫里华灯初上的时候,帝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抱着一盆比人还大的花束的九灵。
帝君看了看毕方,毕方立刻心领神会,无需帝君说半个字,毕方就钻进东极殿里去通传了。
印玉正在给明王铺床,毕方硬着头皮上前传话,而明王垂着脑袋,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毕方又脚步匆匆的出门回禀帝君,望着门口一脸期待的青华大帝,毕方勉强扯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回禀帝君……殿下说……花可以留下……”
当毕方抱着那一束巨大的粉白牡丹菊走进来的时候,印玉整个人都震惊了。
“殿下,这牡丹菊十分罕见,即便是在九重天,恐怕也只有东极帝的七宝芳骞林里才有如此珍品。”印玉赞叹道。
那百十余株牡丹菊芳香扑鼻,粉如云霞,白如朗月,越鸟望着它们出神许久,嘴角笑意隐现,可双眼中却露出辛酸来。
毕方将牡丹菊插在了寝殿中的七宝烧灰地疏竹鸡雏坛里,她侍奉明王,也心疼明王,她看的出来,明王喜欢这些花,她也看得出来,明王是很想见帝君的,她还看得出来,明王有明王的苦衷。既然如此,就让这芳骞林里的奇花珍卉陪着她入睡吧。
“毕方姐姐……”
毕方刚出了东极殿就被九灵叫住了,夜深人静,这奴儿不去侍奉帝君,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你个作死的,在这里躲懒不成?”毕方开口就骂。
“不是的,毕方姐姐……”九灵支吾道。
“……帝君……帝君传召仙子……请仙子芳骞林见驾……”
印玉将明王安置睡了,便在寝殿外上夜。这东极帝乃天庭重臣,东极殿原本是帝君的住所,因此十分华丽恢弘,就连殿里宫灯都不似别处,竟以夜明珠为芯,足见大帝的气派和贵重。
而印玉有一种感觉——明王若是继续婉拒帝君,恐怕这东极殿很快就要被大帝送的东西堆满了。
“需不需要列个礼单呢?”印玉琢磨到。
越鸟服太阴脱尘丹已有叁日,这西王母仙方果然不负盛名,越鸟脱了五谷,断了赤龙,因此心情也好了不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更衣,就只见索香托着一盘入殿了。
“这是什么?”越鸟起身查看,见那托盘上似乎是一套衣物。
“禀殿下,这是帝君命宫中司物为殿下赶制的新衣。”索香答道。
“他……帝君这么快就让人为本王制衣了?”越鸟吃了一惊。
“小仙去时,司物说着这浅杏色千针绣五伦图桑麻重缎是帝君亲手挑的,吩咐她们赶制成长褙,好让殿下穿着暖和些。除此之外,还有一支金累丝镶宝青玉镂空双鸾牡丹纹簪,想必是帝君觉得配得上殿下,所以相赠。”索香笑盈盈的说道。
越鸟轻抚过那厚重却又柔软的衣料,心里忍不住想象青华在他那聚宝阁里翻箱倒柜的样子。
“这颜色极衬殿下,千针绣五伦图更是有心,殿下不如穿上看看吧。”印玉见那衣料上绣着的凤凰、仙鹤、鸳鸯、鶺鸰、黄莺皆是栩栩如生,口中直啧啧称奇。
“好,劳烦仙子为本王更衣吧……”越鸟捻着那金簪喃喃道。
印玉所言非虚,那一身流光溢彩的浅杏色衬的越鸟十分动人,与那双鸾牡丹纹簪更是相得益彰。由此可见,东极帝虽然是万年清绝,但也绝对不是不解风情之辈。
待索香和印玉为明王梳洗罢了,换得了新衣,二娥皆叹明王仙姿出众,可她们虽是诚心赞叹,明王面上却也见多欢喜。
“殿下,要不要出去走走?”印玉小声的问了一句。
越鸟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不明就里的印玉和索香,她虽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不能说,那种如鲠在喉的委屈压着她本就沉重的肉身,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王薄情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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