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夫人也没怎么多问,考虑到这个孩子太久没来,想必对这里已经很陌生了,非常高兴地带着他四处参观,偶尔还会指着某个地方说他小时候会在那里玩耍,那个时候,叶久的母亲也还在,经常会带着孩子来,有时候有事,就直接把孩子放在她这里,等到忙完,再过来接孩子。
与性情温婉、宜室宜家的席夫人不同,叶久的母亲叶澜青性子相对外向,明艳张扬,又是军校出身,毕业后当过几年警察,参与过几起大案。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弯着,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怀念神色。
叶久在旁边瞧着她,一直听着,身边会在他面前提及他父母往事的人并不多,他知道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席夫人这里听到的。
察觉到他的关注,席夫人又道,“其实阿澜当年叛逆期的时候,还想过去当国际雇佣军,”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下,“当时差点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后来还是你舅舅,及时察觉,一路把她押到军校,才没走成。”
叶久想了想,“那是挺……叛逆的。”
听说他妈貌似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次数很少。
听到他这么说,席夫人又笑了起来,“阿澜要是听到,可能要动手打你了。”
叶久做出一副我可不怕的表情。
席夫人是真的喜欢他,觉得这孩子从样貌到性格都让她欢喜,尤其是像当年的阿澜,于是拉着他聊了好久,也问了不少问题,直到晚餐时间,才堪堪结束话题。
餐桌上,叶久坐在旁边,看到他面前摆了不少好吃的,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有点偏心的那种感觉。
但说实话,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错觉,叶久经常能够感觉到,每次,只要是他在的时候,席夫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好像……不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子。
他侧过头,余光快速地瞥了眼坐在他的右手边的席屿,对方一直都很安静,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举一动标准有礼,面上神态自若,一如既往的平和,也不会主动插进他们的话题,只偶尔被提到的时候,才会抬起头说两句话,或是笑一下。
绝大部分,安静的像个背景。
餐桌上气氛非常和谐,直到叶久问了句席叔。面前的席夫人神色微顿,说,应该是外面有事,下次你过来就能看到。
叶久噢了声。
这时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的人忽然拿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他的碗里,“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叶久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才想起一件事。
席屿他爸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其实这事他最开始得知的时候都觉得很意外,他安姨性格温雅模样漂亮,简直就是别人八辈子都求不到的老婆,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养别的野花,野花就那么香??
但这到底是别人家里的私事,还不是什么好事,就不好多问。
他低眸瞅了瞅放在碗里的这块排骨,不怎么想吃,但安姨就在旁边,当面嫌弃人家的儿子更不好,显得非常没有礼貌,只得夹起啃了两口。
吃完,才发现席屿不知怎么的,在看着他,他把骨头放下,扫了这个人一眼,“看我干嘛?”
席屿大概是知道他不想理他,于是收回了视线。
一秒后,还是没忍住,转过来,指了下嘴角,提醒他,“沾到了。”
“……”
叶久直接扔给他一个白眼。
席屿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下。
没有人察觉到。
吃过饭后,叶久没在这里多待,很快就告别回家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席夫人恋恋不舍,还是没能留住他,于是一定要把她提前准备的东西带走,东西不少,塞了一大车厢,叶久没法拒绝,只好看着人搬东西,直到席夫人又开口让席屿送送他。
等到席夫人回去后,他对旁边的席屿说:“不用送。”
席屿侧过眸看了看他,离开了长辈的视线,这个人的神态很快变得冷漠了下来,侧脸线条是甚至有些锋锐,像一把刀。他神情微顿,低声开口。
“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问这句话。
因为到目前为止发现,叶久不是对其他人,仅仅是在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叶久转过脸,直接把原话甩给了他,“这个问题我倒是也想问你,你就这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叶久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因为席屿站着的位置,刚巧背对着光,这就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俊秀的眉与眼,无声地隐没在阴影里,发丝漆黑,被风吹得微乱。
依旧是这般干净而又斯文。
这么一瞬间叶久觉得他的目光很认真,在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他说:“我没有讨厌过你。”
叶久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
表示他不信。
没有跟对方再继续讨论下去的欲望,很快就坐车走了。
席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辆离去的车,半晌,才转身回去。
家里母亲的情绪还是很高涨,因为多年没见的孩子来家里做客,而且还恢复了正常,“小久现在真帅气。”
看到儿子回来,又忍不住叮嘱,“小久以前脑子不清楚,现在刚清醒过来,肯定有很多事都不懂,你在学校里要多照顾照顾他,别叫他被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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