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谋站在高台上, 微微张着双臂捞着绯红的雾气, 望向远处的红花白山,低声宣判:“临时规则——花期已过。”
花期已过, 盛开或是怒放的鲜花啊,都该谢了。
世界轰然卡顿,像是在处理一项很复杂的计算。
曾经心象亲手给予的规则卡,是否足够打破心象亲手设立的规则。
静默只有片刻。
稍许,手里那朵血红的玫瑰花王在戚谋眼前爆裂开来, 花瓣四分八裂,顷刻间死去。
随后由近及远,又引爆了万千朵玫瑰,这似一道冲力很强的红波,卷起千层血浪,推向远方。
盛开的、怒放的、红玫瑰、白玫瑰,在这一片天地间,一起凋零。
花期已过,万花凋亡。
这一临时规则可谓狠绝。
干枯的花瓣在天上乱舞,乱红和残白也卷满了整个山谷。
植物的生长规律是属于自然、且被允许的,所以戚谋才能依靠这个天气台来完成他想要的效果。
他张开的双手里,一边接满了凋落的红花,一边铺满白花的遗瓣。
若是单看这幅美景,还以为是一场浪漫的玫瑰雨。
是一个昏君摧残所有玫瑰,送给一人观赏的胡闹行为。
但很快,凋谢的玫瑰愈发得多,彻底将戚谋淹没在这石台上,翻滚的花浪冲击,带着掀倒戚谋,带着他滚了几圈。
周身有刺有花香,难以言喻是痛还是浪漫。
数不清的系统声在他耳边滴滴作响,都是在重复死亡讯息。
却都只是白玫瑰,怎么回事?
被枯死的玫瑰海淹没,且被推得乱滚的戚谋只能护住自己的脸,挣扎地扑出去。
巨大的冲击和卷起的风让他找不到路,没准这一下就能飞到谁的刀口那里去。
戚谋还在可惜自己的那朵花呢,就在玫瑰海里和谁撞了一下。
“停——”是阎不识的声音。
戚谋被狠狠推了一把,滚了半天才撞到石头上停下,他挣扎地努力站起来。
呼,真是太狼狈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还被枯死的花瓣黏了满身。
戚谋瞧见埋在花里的人还露出的一只手。便伸手去捞:“玫瑰结不是断了么?这都能找到我。”
“是你找到的我。”阎不识也爬起来,甩了甩头,“做的不错。”
没错,戚谋感应到了小七的提示。
小七:“副本已可以传送出去啦——呃,但是A还没有放人的意思,需要我投诉到心象组织吗?”
“现在,立刻,请投诉。”戚谋很想让A也进一次监狱。
系统A沉默了许久,像是不会言语一样,没人知道他在那筹划什么。
戚谋看看阎不识身上,还好,检查了一下发现血都是别人的,这家伙没怎么受伤。
起码比自己这一身好多了。
阎不识挑挑眉,指着戚谋破到不行的衣服:“你像是被几十个人糟蹋过了。”
“外头这件不是我的。”戚谋把司斯的外衣解了两个扣子,露出里面属于自己的、凄惨无比的衬衫和裤子来。
阎不识眼睛一闭:“这像是被几百个糟蹋过。”
“还真是,千万朵玫瑰下的手,所以它们都死了。”戚谋抱着衣服看向四周。
乱红满天,一时没有消散。
但飘落到地上的花,都已成了深色的枯土尘埃。
这是将整个玫瑰谷都毁了啊,玩得有点大。
A会怎样报复呢?
戚谋抿了抿嘴,拉住阎不识继续凭着直觉向花谷中间走。
他们这一路依然红白交错,有时候还免不了被地上的枯藤绊倒。
“花太多也是烦恼。”戚谋看着这被毁了一地的花,感慨,“收拾起来得多麻烦?我有点不想置办有花园的家了。”
阎不识:“你家你说了算。”
许许多多眼神空洞的老花者们已经倒在了地上,连同他们手里的花,一起化作了尘泥。
与生命牵连的花枯萎,逝者这次也真的逝去了。
但戚谋和阎不识还活得好好的,也许是他们没真正被杀死过的原因。
这话不假,面前也有许多新玩家白玫瑰消失,想来是之前被杀死过或者吸收过血液的。
而还活着的红玫瑰新玩家都好好的,真是不公平。
有时命运是选择题,在开场就定好了你的路有多简单或者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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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他们耳畔才传来系统A压低声音,且满带怒气的提示。
【所有……活着的人,成功破关,所有死去的人,已被抹杀。能自己滚的,快、滚。】
这真是动了火气啊。
戚谋记得A这家伙相当在意那位义父——也就是心象。
心象送A的成年礼物被戚谋就这么糟蹋了……
论辣手摧花,罪恶还是比不上戚谋啊。
没人听不出来A的愤怒,玩家们几乎都跑掉了。
阎不识指着那件衣服,问戚谋:“司呢?”
都简略了一个字,可见阎不识现在又懒又累。
“不清楚,希望A再眷顾他一次。”戚谋说完,拉着阎不识再继续走,“得找找他,顺便逛逛,这除了花以外,景色也还不错。”
真是有脸说出景色不错几个字啊,这分明已经是一处凋零的废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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