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好想师尊。
燕煊听完那女子的形容,神情微动,淡淡道:“符濯救他?”
“自然,他当然会救宫修贤,不然怎么引起你们二人的争斗呢。”女子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些可都是符濯不让我告诉你的。我崇拜尊主的风采,定然什么都告知给你。”
闻言,燕煊嗤笑一声,用刀尖隔开她和自己,道:“那么,你是想让我感谢你?”
女子用团扇在燕煊身上虚扇了扇道:“尊主消消火,溶溶绝无此意,我虽是符濯的心魔,但是也是他极为厌恶的东西,他厌恶我,我也厌恶他。他欣赏尊主,我也一样。”
恶心。燕煊想道。
他转身不再理会她,而是昨夜抱着羿宁睡了一晚,现在心情好得很,不想让这些脏东西坏了心情。
女子凝视他的背影,悄然叹了口气,从身后召出几个魔修来道:“既然尊主看不上我等肮脏的身份,不愿合作,那就把瘟疫散出去吧。”
魔修们点头,下一刻便隐于阴影中消失了。
徒留女子在原地站着,看向远方。
符濯,你想把我当成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那么我,也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卓溶溶,卓是符濯的卓。确实恶心。
*
燕煊走过酒楼后院的回廊,正好看到羿宁在教甘儿玩什么,他悄声靠近,没有漏出一丁点声响。
“不,不对,是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羿宁轻轻握住甘儿的手,在桌上徐徐写下这两句。
甘儿苦着脸,握着毛笔冥思苦想道:“那下一句写什么?”
羿宁轻笑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飞花令可不是你这么玩的,要自己想。”
原来是在玩飞花令,燕煊倚靠在梁柱上垂眼去看,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
他也想,被羿宁这样教写字。
而这厢甘儿感觉自己像个小土帽,她真搞不明白是谁发明这么奇奇怪怪的游戏,非得写诗就算了,诗里面还必须要有“云”字。
云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甘儿抬头看了看天上飘着的云朵,开始苦恼地咬笔头。
“云在天边飘,人在地上望!”甘儿终于想出合适的句子,兴奋地说道。
一听就是随口胡诌的。
燕煊在心底嘲笑一番,缓缓走到他们身边。
头顶忽然被阴影笼罩,羿宁抬头,被燕煊牢牢锁在怀里,他扯开甘儿,握着羿宁的手指捏紧笔杆,在纸上边落笔,边凑近他耳边道:“人人道,柳腰身。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说着,手掌轻轻搭在羿宁的腰间,将他箍在怀中,“上仙,这样可算接了你的令?”
羿宁身子僵住,那手掌的温度清晰的隔着衣物传来,叫他一下子回忆起昨天燕煊流连在他身上的触感。
他想躲开,却被扣得紧紧的。羿宁呼吸微滞,努力平静地说:“格式不工整,你接的还不如甘儿。”
甘儿高兴的蹦了蹦,拿起自己刚刚那张写了诗的字纸转个圈,看了又看,欢喜得很。
“哦,是么。”燕煊有意无意地在他耳畔留下自己的气息,低低道:“上仙可再给我个机会,叫我重新接一接?”
“不给。”羿宁干脆利落地拒绝,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才觉得脸上凉了几分。
燕煊却不肯轻易罢休,贴在他身后,软声道:“那上仙也教教我,就像教甘儿那样。”
羿宁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道:“你和甘儿怎么能一概而论,自己自学。”
连甘儿这小孩都要争一争,燕煊的脾性真是……幼稚,还无理取闹。
“上仙教的了她,教不了我?”燕煊故作失落地将脑袋压在他肩上,委屈地道:“真不公平。”
羿宁扶额,身上像是被只可怜的大狗压着蹭蹭,虽然让人分外嫌弃,却始终不忍心甩开。
“那你坐下。”羿宁妥协说完,燕煊便从善如流地坐在甘儿刚刚的位子上,拄着下巴沉沉地笑着。
羿宁紧抿着唇瓣,终是叹了口气,落座在他身旁,无奈道:“坐正。”总是要靠在他身上,坏毛病。
燕煊乖乖坐正,却歪着头看他:“上仙要像教甘儿那样教我。”
“你是不会写字?还是不会作诗?我看你平常拽字掉文倒是一套一套。”羿宁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没成想燕煊脸色黯然下去,声音极淡极轻地说:“嗯,我知道了。”
羿宁:……
每次燕煊如此这般,羿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话说重了。
“飞花令里,五字要对五字,对诗是对诗,对词是对词。”羿宁轻轻地说。
燕煊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情绪不高的样子。
羿宁没来由地心软下来,柔声说:“你来对‘云’字试试。”
“我不会。”燕煊撇开头去,手指还握着笔,似乎在等待着羿宁做些什么。
良久,羿宁叹口气,小声数落道:“幼稚不幼稚。”然后伸手覆上燕煊的手指,缓缓在纸面落笔,写下一句诗。
被温热干燥的手心包裹着,燕煊微微眯了眯眼,悄然靠在了羿宁的怀里。
好舒服。
毒蛇小憩在梅枝上,细细嗅着花苞中的淡香。
“我刚刚说的,听懂了吗?”羿宁低头看他,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手出神,不由得失笑道:“根本没听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