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房诗兰不是嫁人之后就发誓不吃人了么。”甘儿小声地在燕煊身后嘟哝,她最讨厌这些叛徒,当初魔尊被封印,魔宫里这些部下便如走兽般四散。偌大的魔宫,只剩下甘儿一个,每日的打扫,清尘,等待着燕煊回来。
因为甘儿始终相信,魔尊一定会回来的。
而房诗兰,便是当年逃走的鼠族一支,当年她嫁给了一个人类,燕煊向来很厌恶她。
“开门。”燕煊声音冷了下去,他倒想看看房诗兰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年房诗兰离开前,信誓旦旦地跪在他面前保证。
“尊主,我相信他能给我幸福,他和那些人类都不一样。”这句话,一直印在燕煊的脑海里。如果人和魔能幸福,世界上也不会有他这样的半魔遭人辱骂。
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都排斥半魔的存在,更遑论人类和魔族的感情。
侍卫有些为难地朝羿宁投去求助的目光,羿宁这次却并不打算帮他:“开门吧,我们是明光宗的,来帮感临城除祟。”
一听明光宗的名号,那侍卫眼前发光起来,这可是除魔卫道的大宗派。他立刻招呼身旁人把大门打开,将羿宁他们迎了进去。
“上仙,你撒谎了。”燕煊轻轻地笑了一声,手指勾住羿宁腰间的剑穗把玩着。
羿宁面不改色地抽回自己的剑穗,生怕燕煊一个发疯把他的剑穗也烧了。半晌才说:“没有撒谎,我确实要帮他们除祟的。”
“什么?”燕煊的声音沉了沉,似乎很是不满,“你又多管闲事?先把你自己的命救了再救别人的命吧。”
燕煊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可他也知道羿宁就是这样的性格,就算恼火一阵,羿宁也绝不会更改主意。
他低声骂了一句,落进了羿宁的耳朵里。羿宁眼睫微动,停下来对燕煊道:“我会自己去查的,你只需在此等着我,等我处理完就会回来……”
“闭嘴。”
燕煊扯住他腰间的剑穗,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你现在的修为,没有我就是去送死,懂么?”
懂,但是,把我的剑穗松开。
羿宁看着那被燕煊扯的变形的剑穗,嘴角抽了抽,这已经是燕煊毁的第四个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身上的东西迟早会被燕煊全毁了。
“好,”羿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去了。”
不去了,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会有诈吧。燕煊疑惑地盯着他,半晌,甘儿小脑袋从两人中间冒了出来,用小小地气音说:“这里好多魔气呀!尊主,上仙,你们感觉到没有。”
“感觉到了。”羿宁神情肃正,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准备随时拔剑。自打他们进到琉璃塔内,便有无端的魔气在四周徘徊着。
燕煊没有做声,但是也眉头紧蹙。很显然,他也觉察出来了。
这地方不应该有这么浓厚的魔气。
整座塔是由一根巨大的空心木支撑着的,又以坚实的楠木木板穿插榫合而成,四周则是以繁复的斗拱荷载着宽大的塔檐。底层有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塔顶。廊壁绘着几幅怪异的佛教古画,布了尘灰的佛龛里却一尊佛陀都没有。
塔内的窗子本是一层蚌壳打磨而成的明瓦,现如今却被厚厚的油纸覆盖住了,只能微微的透出光来,更加让这座塔阴森几分。
明明这些现象都十分古怪,可他身前这个带路的侍卫,以及在塔内侍奉的婢女没有一个人觉得不正常。
“仙长,城主只在巳时之后待客,还请仙长在此等候。”侍卫把羿宁他们带到一间方形的塔室,塔室内有两个婢女端坐在蒲团上,摇着扇子朝羿宁他们温婉笑着。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羿宁觉得她们似乎太过平静了。
桌上温着一壶茶水,燕煊和甘儿倒是自在的很,自顾自地开始倒水喝茶。羿宁扶了扶额头,传音给他们两个道:“此处多有蹊跷,先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
燕煊看他一眼,然后在羿宁的注视下把茶水送进了嘴里,甚至挑衅地朝他笑了笑。
羿宁:……
行吧,当他没说。
从前燕煊就喜欢和他对着干,封印在后山九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些。
“怎么,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把我封印起来?”燕煊拄着下巴,懒散地靠在佛龛上,一身黑衣的魔修和金黄色的佛龛形成了一幅奇怪又融合的画面,带着诡异的美感。
羿宁默不作声地挪开目光,希望那茶水里下了药,最好那药能堵上燕煊这张嘴。
燕煊用刀尖轻轻挑起羿宁的衣摆,又说:“你们明光宗的道服未免太丑了,穿在你身上更丑,要不要换上我魔宫的衣服。”
羿宁举起茶杯嗅了嗅,没有异味,有些可惜地抬眼看向燕煊道:“不需要。”
听到他的话,燕煊又嘁了一声,转过身去欺负甘儿,圈起手指弹着甘儿的小辫子。
燕煊一定也觉得他很无趣吧,就像柳如庚说的那样,迟早也会像宫修贤一样觉得他性格冷漠,心生厌倦的。
可是,这就是他。
奇怪,他为什么要在意燕煊如何看他。羿宁闭了闭眼,将脑海里的遐思清理干净,看向那婢女道:“感临城里妖物作祟一事,你们可有知情?”
婢女摇着扇子,面上不见害怕,谈起那鼠妖来语气也十分自然:“回仙长,听说是只专掳新妇的鼠妖,已经掳走十八个女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