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有办法了呢。”童磨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遗憾,万世极乐教的教祖此刻看起来像极了对着任性撒娇的妹妹无可奈何的一位普通兄长,“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把良子带回去的哦,没关系,只要良子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可以结束啦~”
良子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觉敏锐的少女旋身抵住从天而降的攻击,她的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抵着刀刃,堪堪因着与童磨长得一模一样,似乎是想把她手砍断的冰晶人偶而后退了一步。
……这可真是太魔幻了。
不过既然都见识过能在天空上飞的鲨鱼和一刀砍断一片竹林的不死川,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了。
冰冷的感觉顺着刀刃一直蔓延到少女的肌肤,意识到不对劲的良子微微睁大了眼睛,松开了握着日轮刀的手。她的脚尖一转,抬腿利落地向面前的冰晶人偶踢去,趁着对方躲避的功夫,少女的脚尖击中了刀柄,腾空而出的日轮刀穿过面前人偶的胸腔,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在此期间,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的童磨眨了眨眼睛,难得地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哎呀,看来那只讨厌的妖怪教了良子不少东西呢。”
“那我也要稍微认真了哦。”
童磨笑意盈盈的声音几乎是与血液喷溅的声音同时落下的,额外被制造出的冰晶人偶来的悄无声息,它握着良子的日轮刀,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少女的腹部。
身体被撕裂开而产生的剧烈的疼痛感在一瞬间占据了大脑,鲜红色的血从少女捂着伤口的地方流出,温热的,粘稠的——只有在这个时候,良子才真正地意识到。
她还活着,只是将要死去。
她从额前散落的发丝间对上了童磨的眼睛。金色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就和母亲说的一样,童磨只要光站在那,什么也不用说,便能让人感到他的与众不同。
不过与母亲说的“神明”截然相反,良子总觉得,那是与生俱来的冷淡与傲慢。
“很痛吗,良子?”他笑吟吟地说道,“没关系,很快就不痛了哦。”
从很久以前开始,童磨便是这样的人,现在大概应该说是鬼了。
明明做的是一件无法令人理解又过分的事,却总能用轻快的,仿佛在哄任性的孩子一般的口吻说出。
“一起回去的话,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哟。”童磨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稍稍亮起,他看上去有些兴致勃勃,眉梢还带着些孩子般的喜悦,“良子要是寂寞的话,我可以给良子找很多的朋友,大家一定都会很喜欢良子的哦!”
“以前有个叫琴叶的孩子,良子大概会很喜欢她的……唔,不过她似乎很讨厌我,所以我只好把她吃掉了。”
【“啊啦,良子小姐看起来似乎是什么也不懂呢。”】蝴蝶香奈惠笑得温柔,【“总而言之,鬼在形态上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也有善于混入人群中的鬼。但是,唯一一点相似的是——他们是一种以人类为食的生物哦,”】
“所以,以前的惠小姐……是被哥哥吃掉的吗?”
[警告!警告!宿主进入濒危状态,系统将自动动用点数为您修复,期间暂时封锁感觉功能,也许会造成宿主感觉迟钝。再重复一边,警告……]
耳边的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可能是有了自己死到临头的觉悟,良子意外地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
惠小姐是曾陪伴在她身边的侍女的名字。和其他侍女不同,惠小姐和她年龄相仿,是从小被父母送到寺庙里来,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孩子。
很多事情自从良子苏醒以后都记不清了,但是良子还清晰地记得,惠小姐有着一双十分好看的蓝眼睛,笑起来很温柔。
【“再过两年,我就不能再陪着良子小姐啦。”】记忆里的女孩子眉眼弯弯,幸福地捧住了脸蛋,【“我要嫁人了哦。”】
可是就是这样的惠小姐,消失在了某一天的晚上。她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掉在地上的灯笼和浸透了血的衣服外。
哥哥那天意外地允许她外出,穿着素色和服的良子便垂着眼站在了记忆里眉眼弯弯的少女的衣冠冢前。
接替她的侍女在良子身侧用同情的话这样陈述道——“听说是晚上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可怕的强盗,应该是遭遇了不测吧。”
“真可怜呀,连尸体也没找到。”
“是被哥哥吃掉了吧。”
少女的手背上沾着血色,青色的血管却根根分明。她看上去陷入了极度的悲伤和愤怒之中,声音也因此而有些沙哑。
似乎不明白良子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童磨眨了眨眼睛,他看上去好像是稍微动了动脑筋回忆,只是……
“名字的话,我不记得了哟。”
他的表情看上去越无辜,良子就感到越愤怒。
永远停留在二十岁的童磨,神色与八岁时的他重合在了一起。
他跨过了从死去的母亲身上流出来的血液,抬手覆住了她的脸颊。
“又是这种表情……”少女低低地说了一句,嗓音比起平日要沙哑几分,“别开玩笑了啊,你这家伙。”
童磨手下的人偶停下了动作,以“兄长”身份站在少女面前的他看上去对良子下一步的举动十分好奇。
“要是那个时候能够杀掉你就好了。” 她这样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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