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绝望到底的无能为力。
深深吸进一口山间凉气,刀子般冷冽地刮在喉间,牵起足以将神经麻痹的铁锈味。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被你抢走的一切,都将回到时濛那里。”傅宣燎一字一顿地说,“包括那些年,被你冒领的爱意。”
想到那些年本该属于时濛和他的美好片段被破坏得七零八碎,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也恨面前这个笑得一脸无害,实则歹毒无比的人。
这人走得倒是清净,就算以后被提起,也可以用一句“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难怪心里不平衡”轻描淡写揭过去,可他做过的事像针一样扎在他们心上,让他们互相怀疑,就算拔出来也不可能毫无罅隙。
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强压下翻涌的暴怒,傅宣燎冷笑:“现在,我可以保证不会忘记你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时濛做过的事,即便你死了也不可能一笔勾销,犯下的罪孽必须一个一个给我还回来。”
说到这里,傅宣燎又觉得庆幸。
幸好他还活着,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活着,不仅是为了当做优势与死去的人对比,更是为了向死去的人彰显生命的力量。
活着才有希望。
“如果你还觉得不够,还想报复,就来找我,我命硬。”
傅宣燎直起腰,将吸进肺腑的寒气狠狠呼出来。
“而他,会带着所有人的爱,所有人的祝福,长命百岁,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第58章
一百多公里外的浔城,时濛睁开惺忪睡眼,起床拉开窗帘,被高悬得日头刺得眯起眼。
走在楼梯上就听见楼下的动静,在厨房忙碌的李碧菡也闻声出来,见时濛愣愣的还没睡醒,笑着说:“先吃点东西再睡吧,胃不能空太久。”
刷完牙来到餐桌旁,面前摆着两份餐食。
“左边是小傅留下的,他说回枫城办点事。”李碧菡说,“右边是我给你准备的,你根据胃口,想吃哪个吃哪个。”
刚起床就面临选择,时濛看看这个盘子里的三明治,再看看那个碗里的鸡汤面,到底担心面放久了坨掉,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现煲的老母鸡汤配着软硬得当的细面,泡在汤里的整块鸡腿也浸透了汤汁的鲜香,吃到胃里暖洋洋的舒服。
时濛吃了多久,李碧菡就在旁边陪了多久,视线很轻地落在身上,一种不至负担的关心。
有了食物下肚,大脑恢复供氧。时濛放下筷子刚想问李碧菡怎么来的,对方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说:“官司打完了,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闲。”
她穿着印着小兔子的围裙,笑容温婉,“来陪你过年。”
时濛一向没太多时间观念,从前的日子对他来说只有白天和黑夜、周六和非周六的区别,如今被提醒,才想到原来春节快到了。
难怪潘阿姨叫他去拿年糕。
说到潘阿姨……时濛猛然想起和潘家伟约好今天去看画展,拿起手机发现电量耗尽自动关机,插上电源勉强打开,涌进一串未接电话,均来自潘家伟。
回电话过去没人接,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无故爽约生气了,时濛忙披上外套,打算去隔壁走一趟。
打开门就看见潘家伟站在院外,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
看见时濛出来,他露出哀怨的表情:“刚醒?你也太能睡了吧。”
时濛十分愧疚地表达歉意,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换到下周,门票饭食他全请。
潘家伟本来也没生多大气,听他这么说当即表示既往不咎,然后提出下一顿要吃烧烤的要求,时濛自是答应。
凑近了发现时濛的眼睛有些肿,潘家伟好奇地问:“昨晚去哪儿了?”
“工业园区。”
“去那儿干吗?”
“散步。”
潘家伟嘴角一抽:“好家伙,马拉松散步。”
又问起旁的事:“你一个人?还是那个疯子大哥和你一起?”
时濛如实回答:“一起。”
“哦。”潘家伟不由得低落,“你们俩复合了啊?”
时濛摇摇头。
“那……我还有机会吗?”
停顿片刻,时濛又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回答,反倒令潘家伟有种终于了结的轻松。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无所事事般地互搓:“也好,我也觉得还是当朋友比较好,长久,也更稳定。”
时濛也松了口气。潘家伟是他来到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也不想因此失去。
两人在院子里盘弄了会儿花草,时濛怕种下的金盏花冻伤,打算用玻璃砌一个小花房。
潘家伟主动申领了画图纸的活儿,捡了根枯树枝在地上比划,告诉时濛这儿是门,那儿是窗,靠南摆张摇椅,冬天还能躲里面晒太阳。
时濛听得入神,并职业病地在脑内构建起3D图像。
中场休息,潘家伟吃着时濛给他的仅剩的一包薯角,压低声音问时濛:“窗口边的那位姐姐,好漂亮。”
时濛偏头望去,李碧菡坐在靠近院子的窗台前,低头摆弄什么东西,如同有心灵感应般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时濛看过来的视线。
她弯唇冲他笑,下意识的,时濛也弯起唇角。
“她不是我姐姐。”时濛告诉潘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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