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顿时穿了鞋子,连忙跑到李四家中。进了门不由分说,就哭丧似得哇哇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就摊上这么个败家玩意,这把田地和房子卖了,我住在哪里?”
来商量买田地的村人看不下去,出言道:“李阿婆,你和李四已经分家,现在他家的家产和你半毛关系没有,李四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再者你不是跟了你二儿子吗,又怎会没地方住。”
有一个替李四说话的,其他人都气不过就纷纷站了出来,“李阿婆,这事不是小子说你,你做的确实太过分了。李四手脚如今都不好用,你就这么把他分出来,不是往思路上逼他们一家子嘛。现在人终于给你逼得活不下去要卖房子和地,你还不让,难道是想看着他们一家活活饿死。”
“就是,你这阿娘做的心也未免太偏了……”
“可不是嘛……”
众人七嘴八舌,李阿婆纵然泼辣,一张嘴也说不过这么多嘴,所幸干脆不讲起道理,坐在地上撒泼起来。
看着李阿婆这般行径,李四的心凉得透底了。
他道:“阿娘,实话和你说吧,你今个怎么闹这房子和地我都必须得卖,不但卖,卖了之后,我会拿着钱离开这里。”
坐在地上撒泼叫骂的李阿婆愣住了,呆滞地瞅着李四,似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
“阿娘,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怕是不能在你身边尽孝了,就算我最后一点孝心,你要是想要房子和田地,我也不要你十五两银子,只给十四两就行。”不是李四对李阿婆还有什么留恋,实在是他深知道李阿婆的为人。他要是继续闹下去,村人也没人敢买他家房子。地倒是好说,过了户李阿婆闹也无法,可这房子就一墙之隔,那边稍大些说话,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李阿婆要是想作妖,这房子根本卖不出去,他现在只一心想走,其他的都不在乎了。
李阿婆又闹了几天,可李四态度异常强硬,最后甚至表现出要低价卖给村人。李阿婆拗不过他,只能回去和二儿子商量,最后拿出了十二两银子把地和房子买去了。
李四知道再叫李阿婆闹下去,这个价格怕是也不好卖,就同意了。
他拿着钱买了点米菜,做了一顿从他回来最好的伙食给孩子们敞开肚皮大吃一顿。几个孩子还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难走,只知道眼下终于有饱饭吃了就心满意足。
第二日他们出发前,李四将一路可能遇到的艰难困苦和孩子们明明白白讲了,也告诉他们,要是不走,怕是会饿死在村子里。他不想孩子们对于即将吃的苦不明不白然后恨他,就摊开了和他们说清楚。农家的孩子八九岁也知道事了,似似懂非懂却也明白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杏花村,熊家却远不知道有这人正在跨越千难万险投奔他们而来。
熊家今日仍旧一派热络,风尘仆仆的跑商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进到了货。
“熊夫郎,给我来一千支牙香和牙香筹,刷牙子要两千支。”那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北话道:“油茶面给我来五百斤。”
五百斤,一听唐寿就头疼,喝过油茶面的跑商们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一张嘴就是几百斤几百斤的。听得唐寿这般财迷的人,都膀子疼,不大想赚这笔银子。他是真没想到,这玩意能受欢迎到这种程度。
可一斤四十多文的油茶面,五百斤就是二十多两银子,不卖他觉得心也疼,肝也疼。
瞅着夫郎满脸纠结的表情,熊壮山凑上来道:“要不一会让我试试,比例你都调好,我来翻炒,你在旁边看着,想来总不能出大岔子。”
唐寿想了想,点点头,“好吧,等忙完这阵你试试。”
到了不忙的时候,唐寿把东西都准备好就站在熊壮山身边不错眼地盯着他干,可连唐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明明好好的,忽然锅里就传来一股糊巴味,熊壮山竟在他眼皮子底下给油茶面炒糊了,而他竟然没看住。
连忙将油茶面倒出来摊开,可是扑鼻的糊味还是铺天盖地而来,呛得唐寿连打了几个喷嚏。熊壮山人如其名,当真是头大笨熊,这么大股糊味就是皱皱眉头,一个喷嚏也没打。
幸好现在家里做东西有个单独的小厨房,每次做吃食时,唐寿都会将厨房门关严,天冷就做完再敞开窗户放油烟,不冷就一直敞着,如此别的屋子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味道了。
熊壮山从碗厨里摸出一个碗,倒入油茶面用滚水冲开,端起就喝了一大口。
喝完后,粗糙地总结道:“可以喝。”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以往有什么好吃的,自己吃一口也必须分唐寿一口的汉子这回却没问唐寿,唐寿就明白那味道有多差了。熊壮山自己却不嫌弃,还要接着喝。
刚抵到嘴边,被唐寿伸手截住,“都糊了。”
熊壮山半点不在乎道:“没事。”态度上一点勉强也没有。
别说熊壮山本就是一个糙汉子,就是换成村里其他人也不会因为什么吃食做糊了,就嫌弃地不吃了。都是粮食,哪里舍得浪费一粒。
唐寿却不同意,“不行,糊了的东西对身体有害,致癌。”
熊壮山不懂什么是致癌,不过他夫郎嘴里奇奇怪怪地词汇一直不少,他就习惯了,也不放在心上。家里现在也不缺吃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违拗夫郎,熊壮山就转手将油茶面倒入了狗盆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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