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不了沈没舟,但伤一个叱罗婵还是可以的。
更别说,现在的叱罗婵不过就是只病猫。
慧琳大师听罢却是苦笑,“燕盟主对上叱罗婵自有保命余力,贫僧绝计不会如此担忧,只是,暗中还藏着一个武功高深之人。”
……
几人之间燕惊雨轻功最快,季无鸣紧随其后,就见燕惊雨突然一顿,一把拔出插在树上的那柄断剑——赫然是燕归天那把天意剑。
“断口齐整,不见豁口,剑锋依旧,像是在对刀之时不敌崩裂的。”季无鸣自己的黑刀就是这么断的,一眼就看出了天意剑断裂的因果。
“燕盟主恐是遇上那人了。”慧琳大师金刚闭目,似有不忍。
藏经阁失火之时,慧琳大师正与陆浣溪浅谈佛法,一闻见空气中的焦油味,二人就觉察不好赶紧出来查看,然后数千黑衣人闯入寺庙,陆浣溪留在原地杀贼,他瞧着那黑衣人不对劲,惊觉是声东击西,返身就追去。
果然在藏经阁门口逮到了杀了一地和尚的女人,女人抬手间露出数十个金镯。
慧琳虽少出寺门,却已猜到这女人应当就是叱罗婵了。
他心生悲悯又怆然,《天阳真经》上阕在少林一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休走。”慧琳大师上前欲逮住那叱罗婵,却不想凌空飞来一人,那人亦做幽冥奴打扮,覆手而立屋檐,平平无奇踏出一步,已近在眼前。
他明明手中无剑,一招一式却锋锐如剑气凛然。
“走。”他故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嘶哑粗粝,抬手一斩,便叫慧琳分.身乏术。
……
得知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燕惊雨身上气息阴冷下来,整个人都绷得像是一根过紧的弦,他身形一晃,步伐更快的往里冲去。
季无鸣掩住眼中的担忧,二话没说的拎着刀跟上。
待赶到地方之时,便见满目的刺红,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腥气浓重的仿佛误入屠宰场,冰冷的夜风都吹不散。
而燕归天和南宫晟面如金纸,正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青年大侠那一身白衣都被染的血红血红。
地上洒落着无数的树叶。
燕惊雨瞳孔微缩,嘴唇抿紧,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直到季无鸣开出说出那句,“还活着。”
“活着?”燕惊雨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两步。
“对,活着。”
季无鸣将燕惊雨一把拉下来,握着他的手一一伸过去探燕惊雨的鼻翼下、脖子,最后按在燕归天胸腔。
燕惊雨保持着姿势,看了看躺着的大哥,又抬头看向季无鸣,眼睫颤抖,缓慢迟钝的吐出话来,“呼吸平稳,脉搏有力,心跳强劲。”
这不是活着,这是活得很健康。
燕惊雨抿了抿唇,伸手抓住燕归天的衣领,又是一顿,突然对季无鸣低声说了句,“不要看。”
季无鸣不明所以,燕惊雨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季无鸣想起他和燕归天从名义上来讲是仇敌,而且还属于有生死大仇,林月知每天看着都忍受甩流星锤欲望的那种。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燕惊雨知晓他的身份,是肯定知道的。
想到燕惊雨不信任自己,季无鸣心中不悦,桃花眼掠过寒光,“他是你大哥,我不会趁人之危。”
说着他干脆整个人都转了过去,检查南宫晟的安危。
“不是的。”燕惊雨对他的情绪变化向来敏感,立刻妥协,闷声闷气道,“你看吧。”
遂低头扒开燕归天的衣服检查。
季无鸣不是爱同人辩驳的性子,冷冷淡淡的没有应声。
燕归天一身白衣染的面目全非,看着刺目,其实只是受了内伤,身上没什么致命的伤口,那些血全是别人的。
南宫晟比他严重多了,他身上像是被数把利器从四面八方贯穿了一般,留下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伤口,左右腿各两个,左腿的更严重,其中一道几乎隔断他膝弯的筋,肩膀、手臂、胸口、腰侧各一处……脚踝有大力挣扎留下的长痕,出血最多,似乎是在被袭击的同一时刻进行了反击,他身边也确实不见那把能做武器使用的扇子。
“暂且不要搬动两位施主,贫僧会些医术,让贫僧瞧瞧。”见燕惊雨要动燕归天,刚刚赶到的慧琳赶紧阻止道。
他急急小跑过来,佛珠串都差点脱手飞出去。
季无鸣正犹豫不知该怎么办,见此立刻让开位置。
慧琳一一检查过后,稍微松了口气,“两人都无事,燕盟主受了内伤,导致筋脉逆流昏迷了,南宫少侠外伤较重,腰上的伤似乎伤了脏腑,但所幸有人为他们二人护住了心脉,又封住了浑身的大穴止了血。”
“我现在就去找我音师兄下来。”
“我去。”燕惊雨道。
不多时,燕惊雨拎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发白胡子的瘦弱老人。
老人一见到慧琳便热泪盈眶的颤巍巍唤了一声,“主持师弟!”
“音师兄,快来救人!”慧琳没空关注老人是怎么被绑架来的,他一把将人夺过,按在了两个伤患面前。
少林慧字辈只剩下两人,便是慧琳和慧音,慧琳拜在上任主持方丈智能大师门下,慧音则是智育大师的亲传弟子。
慧音此人颇为生不逢时,前有佛子慧安佛名满天下,后有慧琳后来居上武林七绝,夹在中间的慧音着实不如何起眼,但其实这是一位水平很不错的大夫,他不爱讲经颂佛,不爱武功心法,独爱云游天下悬壶济世,因此常年不在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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