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意转头盯着林程原。
林程原心虚地把旺仔牛奶糖藏了藏,“看我干吗?找你的。”
旺旺大礼包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赵之意叹气,急诊上夜班最怕遇到自杀的,大多数自杀的人不会配合医生治疗,有些喝农药导致肺纤维化的,真的是给你后悔的时间但不给你后悔的机会,连救都救不回来。
她把手上的病历写完保存,又给监3床开了点肾上腺素,做完这些,救护车刚好拉着警笛声到达急诊科。
救护车送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表现出乎赵之意意料的冷静,眼神空洞、麻木,表情淡漠,让赵之意想起一个成语:心如死灰。
赵之意见过很多自杀求死的人,却很少见到像这个女孩一样,完全没有求生意志的人。
女孩虽然意识清醒,但口唇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肢端湿冷,再一看心电监护,血压偏低,心率明显加快,是很明显的的失血性休克的早期临床表现。
一般成年人失血量达到800-1000ML时会出现失血性休克的早期临床表现,这个时候需要输血输液补充血容量维持血压稳定。
只是女孩并不配合赵之意的工作,她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眼睛盯着急诊科的天花板,像是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赵之意对她的不配合并不意外,轻叹了口气,幸好女孩的朋友跟她来医院了,否则什么信息都不清楚,就算她想给女孩进行治疗也很麻烦。
叫救护车的是女孩的室友,她给赵之意提供一些女孩的基本个人信息。
女孩叫韦小惠,出乎赵之意意料的,女孩今年才17岁,还未成年,只是穿着打扮比较成熟,所以看起来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韦小惠的朋友犹豫了会道:“小惠变成这样,都是被她家里人逼的。”
赵之意拿着笔的手一顿,但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深究。
她是医生,只管治病救人,有时候听到了病人的个人隐私也只当做没听见。
韦小惠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120的医生紧急包扎过,但简单的包扎显然不能止血,她的伤势需要进行手术。
急诊科抢救室对面有一个小手术间,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清创缝合工作。
可是当赵之意把人拉进对面的小手术间打算缝伤口的时候,原本还表现漠然的女孩突然态度激烈地拒绝治疗。
她哭着道:“我不要,你放我走吧,我不需要治疗,我已经活够了,你让我死!”
因为失血过多,韦小惠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她的手动来动去,这样子肯定没法进行缝合。
赵之意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想死吗?其实想死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韦小惠安静了两秒,扭过头看着她,似乎很意外她一个医生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赵之意迎着她的眼神,“这里是医院,在这个医院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死很简单,但活着很难。”
韦小惠转过头躲避赵之意的目光,“你是劝我要珍爱生命吗?没用的,就算你这次救了我,我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他们逼死的。”
“劝你是心理医生该做的事,我只是个外科医生,”赵之意指了指自己的工作牌,赵之意,急诊外科主治医师,“我的工作是治病做手术。”
韦小惠:……
赵之意拿起一支利多卡因,“缝针的时候我会打麻药,你放心。不疼的,别害怕。”
韦小惠看着赵之意,许是因为性别相同,又或许是因为赵之意此刻看起来特别的温柔和平易近人,让人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她道:“赵医生,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
赵之意眉梢微挑,说实在话她对病人的隐私真的不感兴趣,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想跟她倾诉,难道她长了一张知心姐姐的脸?
韦小惠的上臂被绑了一条止血带,但用止血带加压止血的时间不宜过长,赵之意按住她的手,她的语气带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坚定,“我很乐意做你的听众,但我要先把工作做完,工作时一心二用对我对你都不负责任。”
韦小惠看着赵之意,闻言思索了会,点点头,不再乱动。
赵之意戴上手套,打开韦小惠手腕上染着血的纱布与绷带,内层的纱布几乎被血浸透,三道切口整齐的伤口横贯整个左手腕内侧,伤口莫约一厘米深,切开了表层皮肤与肌肉,同时也切断了左手腕的几根静脉、外侧桡动脉,看得出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割腕的。
但万幸没有切断神经以及肌腱,否则就不是简单缝几针这么简单了。
毫无疑问,桡动脉破裂就是韦小惠失血过多的主要原因,赵之意把韦小惠的衣服袖子往上拉,拿起注射器给韦小惠做局麻。
等待麻药起效的时间,赵之意用碘伏给韦小惠进行皮肤消毒,微凉的液体与皮肤接触,韦小惠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
赵之意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是不是很疼?”
韦小惠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眼眶有些湿润,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她扭过头看向另一边,摇了摇头,略带哽咽道:“不疼。”
赵之意估摸着麻药差不多已经起效,便用双氧水和无菌生理盐水交替冲洗韦小惠的伤口,她是用水果刀割腕的,伤口中没有其他异物,边缘整齐,这降低了赵之意的缝合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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