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根本不是齐路遥“穿越”了?,而?是整个时间都在倒退,而?仅仅只有齐路遥留下了?记忆。
齐路遥坐在电脑前,但理清这所谓原理对他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了?。
他看着监控器上,大大小小的街巷翻涌着尸潮,死亡和尖叫充斥这片土壤。
齐路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自己是一切灾难的根源,他是打开那充满死亡的潘多拉之盒的钥匙,所有人的死,都是为他的活儿付出的代价。
他怔怔的关掉电脑,头有些微痛起来。
也就是脑子里稍稍划过一?丝嗡鸣,画面上的丧尸群就又兴奋了?些许。
齐路遥的情绪波动、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在或多或少地影响着帝国之脑的强度,也就同时操控者丧尸们的行为。
他骤然不敢多想,慌忙跑去给自己拿了些镇静类药物,稍稍加大了些剂量,吞服下去。
“你怎么了??”夏星河看到他拿药,连忙追上来询问,“身体又不舒服了??”
齐路遥怕又开始激动起来,只是摇摇头,摇摇晃晃回到自己房间,闷闷地就倒在了床上。
但他只能感觉到眩晕,而?不是困意。
齐路遥半死不活地趴在枕头上呼吸,像是一条被扔到岸边的鱼。
其实他共情能力不够强,对于只活在电视里的路人的死,也就像平时路过医院停尸房般平常。
但他的眼前划过的不只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死去的许可杨、周柏安,还有无数次葬身灾难的夏星河。
他害死了?所有人,齐路遥颤抖着想,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听话地出生、成长、变成医生,连坠入轮回都只能做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但他们确实为自己而?死。
不知什么时候,齐路遥手下的床单已经被揪变了形。
他作?为一个情绪不算特别丰富多彩的人,此时此刻,恐惧、自责、委屈、难受统统涌了?上来。
齐路遥捂着酸胀的胸口,大口呼吸——快要被憋死了。
可是死亡不才是正确的选择吗?自有自己死了,才能从根源上解决一切问题。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两颊滑下来,他根本没有想哭,他怀疑自己的身体偷看了?他的想法,自作主张地替他做了?流泪的决定。
电视上,阵地记者?实时进行着灾情的报道。
约莫七八岁小女孩儿抱着一?个破布娃娃,边哭边找爸爸妈妈,还没等记者把她拉到身边,从街角窜过来的丧尸就把他整个叼走。
老奶奶在废墟里刨着自己失踪的老伴儿,刚传出一声惊喜的呼唤,砖石下曾经属于她爱人的手就将她生生拖进?了?地狱。
皇城外,无数灾民举着婴儿高声呐喊,他们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安全线内,迎接他们的只有皇城守卫无情的警告和扫射。
齐路遥看着屏幕里没来得及打上马赛克的血污,只觉得胃部一阵疯狂的翻涌。
他冲到洗手池边呕吐,眩晕感还在,泪水流得也更放肆。
洗手台上,一?把用来缝纫的银质小剪刀在他的视野里跳来跳去,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拿起了?它,但是挥到了半空时,更大的委屈和不甘又将他击垮了。
凭什么呢?
他还想活着,想看着时间走过7月1日,想找到上个世界一?起的夏星河,想回到皇理工教书,他还想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因为情绪彻底崩溃,齐路遥的力气、感官都被一?并夺了?去。
他半趴在水池边,尖刀却抵在喉头,迟迟没有捅进?去。
“哥哥?!”夏星河的声音在他的后脑响起,那一瞬间,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便彻底绷断了。
他像个死去的木头,又像是个被撒了?盐、化成汁水的蜗牛,任由夏星河把他手里的尖刀夺走、又一?把打横抱起,扔进?了?他的房间。
压抑的情绪又引发了?丧尸潮的暴起,齐路遥此时有些破罐破摔了?,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也不企图解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夏星河慌张地趴在他身上,一?边一别揉着着他的头发,“你受伤了没有?”
被熟悉的牛奶味包裹,齐路遥的委屈劲一下就上来了,但面前这病不是他认定的那个“夏星河”,他不敢抱他、亲他,就只能在他的臂弯下蜷缩起来,痛哭哀嚎。
夏星河只觉得无措,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是齐路遥的夏星河,但他本该有的齐路遥此时却不在他的面前。齐路遥觉得这位夏星河孤独得可怜,却又想起导致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就越发难过起来。
他真?的没办法了?——他每多活一秒,都无数人因为他死去,在他哭泣、说话的时候,无数人正在经历由他引发的悲剧。
他连呼吸都是罪恶。
“我得死。”齐路遥闷在枕头里道。
夏星河只是怔愣住,半天才有些被气笑了?:“说什么鬼话。”
齐路遥知道哥那天说不通,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会给人带来快乐,齐路遥想,自己就是因为无知,才毫无负担地走过了?这么多年。
但夏星河只捏捏他的耳垂,安慰道:“你不要想东想西的,没有解不了?的题,只有不够聪明的做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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