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礼没听清,此时身后季枚正好停好车赶了过来,温瓷退后几步,徐时礼轻轻叫住她。
在季枚来之前,他用很低很低,却很好听的声音说——
“哥哥上大学也每天都回家。”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这声音落到温瓷心尖上,让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温瓷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季枚的声音。
季枚大概也是鼓励了几句,然后将徐时礼目送进去。
直至拿到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温瓷收回谈恋的目光。
回去路上,温瓷接到一个电话。
她犹豫看着手机屏幕,尽管心里早有预感,可听见对面声音时还是连呼吸都紧了紧。
“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考虑清楚了就再出来见一面吧。”
温瓷声音干涩得嘶哑,“约在哪里?”
魏青报了一串地址。
温瓷挂了电话,犹豫着问驾驶座的季枚,“季阿姨……我同学找我……”
季枚略显惊讶,“现在么?”
“恩,您把我放下就好。”
季枚说要送她过去,被温瓷拒绝了。无奈最终季枚坚持,温瓷也不想表现得反应过于强烈。
最终,温瓷随便报了个附近的地址。季枚把她放下后,她重新打车过去。
半个小时后,温瓷找到了魏青发过来的咖啡馆。
她推开玻璃门而入,门框上的风铃碰撞打出清脆叮当的声音撞铃声。
温瓷走进最里面,找到了魏青。
她在魏青对面咖啡椅上坐下。
魏青依然穿着绮丽,化着淡妆,玫色口红。
她举杯抿一口咖啡,而后放下。
温瓷垂眸盯着她咖啡杯上的口红印,便听见她说,“我希望你不要把我来找你的事情告诉你父亲。”
温瓷抬眸,口吻轻嘲,“他不知道吗?”
魏青望着这个自己现任丈夫的女儿,眉头轻皱起,她一时怀疑替把她带回去是不是一件好事。
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再难管教能难到哪去。
魏青自己和前夫的小孩已经高中毕业出来工作了,她也不是没有管教这个年纪小孩的经验。
魏青轻敛神色,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不知道。”
“为什么?”
魏青继续抿一口咖啡,抬眸疑惑,“什么为什么?”
温瓷嘲弄地望着这个装作打扮都尽显精致的陌生女人,“我是温席城前妻的孩子,我在你家你不觉得膈应么?”
温瓷的口吻温和无感情,可这问题一点也不温和,甚至很锋利地直捣人姓的自私自利。
魏青隐隐有些生气,放下咖啡杯,“你在说什么呢?”
温瓷就这么看着她,唇边带着讽刺。
魏青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搞得恼羞成怒了,她一时心里有些堵。
魏青拢了拢身上披肩,表面上功夫还得做足,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你现在打电话告诉你爸爸,说愿意跟我们回去读书。”
温瓷沉默地看着她,手机就在她身前桌子上,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魏青眸光闪过一丝锐利。
温瓷开口,“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能走,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温瓷想了许久,还是开口了,“下个星期再走吧。”
“什么?”
“我说……下个星期再走。我会自己跟他说的,也不会告诉他你来找我说过的话。”
温瓷口中的他无疑是温席城。
很显然,她在跟魏青谈条件。意识到这一点,魏青心里不太舒服。
但魏青动摇了。
温瓷继续说,“我还需要亲自跟我母亲的朋友解释,我需要时间,也需要收拾东西。”
“毕竟,对于别人来说,我不是一件随时能扔的垃圾,我不能说走就走了,不是吗?”
魏青最后答应了。
很显然她是因为温瓷前面提出不会告诉温席城她来找过她这样的话而同意的。
出了咖啡馆,温瓷心里没自己想象中平静。
她不知道争取的这个下周这个时候徐时礼回来了吗,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一个借口去掩盖。
温瓷嘲讽地想,她总不能说——
我那个傻逼爸爸来找我来了,他脑子有病,他要带我走。
我也脑子有病,我竟然答应了要跟他回去。
温瓷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她穿过立交桥人行道的时候站在天桥上顿住脚步,温瓷从上往下看,车底车流穿行,速度快极了。
温瓷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就这么跳下去,会不会轻松一点。
就这么跳下去,温席城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愧疚。
他会不会后悔。
跳下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能不能惩罚到温席城?
温瓷一瞬不顺地看出三十米高的下方,瞳仁逐渐失焦,眼前变得模糊。
突然,温瓷身后被人撞了一下。
她猛然回过头去,将她拉回现实的是一个老年乞丐,乞丐身上没一块布是完整的,邋遢又颓废,头发也好几天没剪,脑袋上萦绕着虱子,弯着直不起来的脊椎,毫无尊严地讨要。
“小姑娘,行行好,给点钱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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