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劝他去B大数学系的人,自己最后也没有选择B大数学系。
“为什么?”徐时礼眸子狭促眯起,打量余斯年。
余斯年没说话,转眸看向不远处栽种的一颗木棉,木棉花籽随风飘荡,飘进对面传出朗朗读书声的教室里。
许久,余斯年才转过头来,看向问这问题的人。
“老徐,我之前还以为你在叛逆期所以没选择去京城读大学,以为你是因为你爸在京城所以你不想去,我认为你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贸然对你说了那番话,劝你改变决定。后来想想发觉是我唐突了。”
后来,余斯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徐时礼这个人言语散漫,一副万事皆可随便的样子,连读什么样的大学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到可以随便选的选择。可余斯年早该知道,他这个人也不是很随便。
他就算去了不在一个梯次的学校,最终也会发属于他的光的。
真正让徐时礼这么淡然无畏就做出这个选择的,是因为他这个人自信且骄傲。他认为去容大对他来说和去B大没有任何区别。
就跟他的高中老师是本科生毕业还是研究生毕业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一样,无非是因为那些人的水平都已经不能够指导他了。
学校间那点师资,那点教学水平的差异,对徐时礼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余斯年轻哂,转过身来,“对你来说,去容大是深思熟虑的决定,对我来说,放弃B大数学系也是。”
徐时礼怔然,“和沈朝容有关?”
余斯年也跟着一怔,而后笑了,不置可否。
“老徐,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是这么聪明。”
徐时礼抿了抿唇,“你考虑好了?就像你所说的,首都Q大和B大是目前全国最好的数学系,那里有着最好的教学资源和最优秀的师生,集聚了最妙不可言的逻辑思维。”
徐时礼甚少对别人的事感兴趣,但这人也不是别人,他就多说了两句,“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余斯年从容地笑着,“跟你学的。”
徐时礼笑了,轻舔着唇说,“你什么时候开始集训。”
余斯年:“下个月。你呢,什么时候。”
“下周。”
“稳了吗?”
徐时礼挑眉,“你觉得呢?”
看这自得的神情,余斯年就知道他拿到保送资格是板上钉钉的事。
余斯年看着他,知道尽管他不需要,还是祝福他,“那,祝你好运。”
“行。”徐时礼说完就转身,被余斯年叫住。
那个面容素净的姓余的少年站着教室门前,对徐时礼说,“别告诉朝容。”
蓝天白云大白鸟扑棱棱飞过,麻雀喳叽喳叽地好像也在说着:他们是不是都应了那句话,平日里最冷静自持的人骨子里都藏了一副痴情种的模样。
最是悄无声息,细细想来也最是让人动容。
*
下午,季枚专门下厨做了青菜小粥给生病的温瓷端了上去。
一觉睡过五六个小时后,温瓷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期间量过一次体温,发觉还是有些低烧。她吃了季枚做的粥后又吃了一次药,接着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
晚上徐时礼没在学校晚自习。
他回来时温瓷还在睡。
季枚做了饭让徐时礼上去喊她,徐时礼见她睡得踏实安稳了许多于是没叫她,让她接着睡。
温瓷这一觉睡到了天昏地暗,醒来时缓缓睁开惺忪睡眼,看了下时间。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不知不觉中,温瓷即将渡过了这一天。
温席城和他的第二任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温瓷对着天花板,想起温席城口中的她“弟弟”。
昨晚劈里啪啦一通温席城说得极快,以至于她没怎么能反应过来。
她现下从那种委屈又愤懑的情绪里缓了些许后,觉得心有余悸。
睡了一天,一天下来只喝了点不扛饿的粥,温瓷迟钝地感觉到了饥饿感,下了床出房门下楼找吃的。
楼梯对着饭厅和客厅中间,温瓷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琉璃台边的徐时礼。
他一手压着几张A4纸,面前放了个平板。
温瓷以为他在看什么网课,还在心里讶异他这人也会看网课。诧异的同时她走下去才发现他并不是在看普遍意义上的网课。
他在为集训做准备。
A四纸上写着的集训时间,就是温瓷期中考试所在的那一周。
他专注起来的模样带着几分妙不可言的帅气,温瓷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他对身后目光有所察觉,转过来,挑眉,“饿了?”
温瓷“啊”了下,点头。
饿了。
温瓷额头前还贴在徐时礼给她换的退烧贴,马尾睡得凌乱,双眼迷茫而思绪因为生病了在神游,模样让人觉得心里软软的,让人想趁人之危,又或者摁在怀里抱抱亲亲。
徐时礼眸色深了些许,捏着平板电容笔的手一松,起身走向身后开放式厨房,淡淡地,“给你留了饭吃点。”
温瓷走出来在琉璃台前坐下,看着徐时礼厨房的背影。
他不过也才十八岁,看起来桀骜又散漫,此时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温柔也细腻。
她眼前这一幕好像被定格住了,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发生了很多荒唐且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温瓷还是会记得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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