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没见过,脸颊与脖子处带着细微的色差,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不同,他带着几分好奇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接口处,触感只有一点不同,脸上的假面更加湿润一些。
贺楼明由着他摸,清远收回手后又拿了一张给清远贴上,他用手指慢慢地抚平,使它们更加稳妥服帖,“其实你不贴也可以,但刚好还有一个。”
宫中不敢将清远失踪的消息传出去,这几天一直是他的人在顶替,所以这些守卫可能根本没见过清远的画像,只是依照命令检查。
马儿悠悠地跑,在靠近门口时缓缓停下步子,只听到外面有一道声音,“检查,让里面的人都出来。”
声音中没有多少粗犷,反而听起来有些冷。
清远微微一顿,总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车夫是贺楼明的亲信,这位平时严肃的男人此时脸上带着点小人的傲气,他微抬下巴,神情倨傲地看着面前人,“你知道里面是谁吗?这外面这么冷,我们家公子冻感冒了你赔的起吗?”
他用鼻孔看着眼前人,活脱脱一个大家族里的带着傲气的下人模样。
另一个人不乐意了,他显然是个暴脾气,手上长矛一指,语气有些冲,“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下来。”
那名车夫像是被吓到一般,嘟囔一两句,忙赶紧回话,“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说着便在手心塞了一锭银子,“这点小钱您拿着买酒,好好暖暖身子。”
拿着长矛的守卫收回武器,掂量了一下份量,“早这般不就好了,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拉开车帘让我看一眼,我也好交差。”
车夫忙点头,他拉开帷帐,“大人,您请看。”
车帘一开,一股冷风猛地灌进来,在一尺宽的缝隙中,有一高大的汉子探进头来,看着模样清秀的两人,撇了撇嘴,“就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也亏是生了个好的家室。”
清远目光透过他直直看向外面,在灰黑色的城门旁站着一守卫,劲瘦高挑,有些许墨发搭在冰凉的盔甲上面,像是黑色绸缎。
他瞳孔骤缩,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感受着跳得有些快的心脏,那是人净尘,他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中站了多久,又这样查了多少过往的马车,盔甲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雪,裸露在外的手掌冻的通红。
只是短短几秒中,车帘又被放下,守卫退开了些,“走走走,放行放行。”
清远听到了外面车夫感谢的声音,马儿嘶鸣了一声,又缓缓地加快了速度。
贺楼明伸手将清远和自己脸上的东西取下,“你冷不冷?”说着,就将毛毯打开盖到清远腿上,又倒了杯茶递给他,“喝点吧,等到转过前面的山,就到了燕云。”
到那个时候,清远就可以不用这么冷。
清远看着清澈的茶汤,那些飘着热气的白雾像是进了他眼中,暗暗沉沉的,看不透神色。
前方的山一过,就是燕云,若是净尘等人想要动手,也只会埋伏在那里。
他突然觉得这茶尝起来有些苦涩,只放在桌上,茶碗一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清远冷声道,“朕不喝。”
贺楼明怔愣了一瞬,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是因为我沏的不好喝吗?”他有些无措地说,“我刚学的,要是不好喝以后我再练练。”
说着,便拿过茶碗,自己先抿了一口,水温合适,口齿留香,也没有太难喝。
他从车中的小窗子倒了出去,又重新倒了一杯白水放在清远面前,“你喝这个吧。”
清远许久都没有再开口,他伸手碰了碰釉色清透的茶具,垂眸淡淡道,“贺楼明,你让我离开,我不想去燕云,我想现在就回京城。”
他的声音中少见的带了些哀求,可这个时候的贺楼明根本没有发现。
贺楼明笑容收敛了起来,“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唯独这个不行。”他闭眼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又放轻缓了些,“那里其实挺好的,你去了后可以看看。”他语中已经带着些希冀,“说不定你会喜欢那里的,然后忘了你的京城。”
清远说,“我不会忘了京城的,永远都不会忘。”
然后贺楼明就不说话了。
清远有一个俊美的面容,气质也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像是一块清透的玉石,看着温润,触着寒凉。
他笑了笑,“你连假话都不愿意说。”
稍微有点起色了,就又不太好了,挑着一些话刺他,让他难受。亲密的时候叫着霍言钰的名字,亲吻从不回应,好不容易说些话,没有几句,就又开始故意让他难受,连假话都不愿意对他说。
他那么喜欢的人,却让他那么难受,一点点的温情都不愿意给。
贺楼明也不说话了,他只看着窗外,他不愿意和清远吵架,现在也不想开口伤他,两人只能沉默下来,听着外面马蹄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清远觉得似乎又冷了一些,贺楼明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下,“在山路上走着,不比方才平坦之地,有些颠簸,忍忍吧。”
如今已经到了下午,太阳高又远,也不是金黄色,反倒带着些耀眼的白,亮亮地挂在天边。
山间碎石之后,有一对人马隐在其中,他们穿着带有大雍皇家标志的乌衣,手中的弩已经搭上了弦,锋利的银色金属闪着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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