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暖张开了眼,眼睛里一片水雾,脑海里还在回放着萧奕寒离去的画面,嘴里发出遏制不住的哭咽。
她以为早已经麻木,死去的心,又开始疼痛,仿佛被人用尽了刑具,一下一下凌迟,疼痛无边无际。
“只是梦,没事的只是梦。”
小护士第一次见到哭得这样伤心的人,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笨拙说着没有用的安慰的话。
她的安慰没有一点用,她还在哭,哭得天昏地暗。
小护士见安慰不了人,心里被她哭得悲伤难忍,也跟着哭了起来。
大晚上的,她们的哭声凄惨,悲恸,像闹鬼一样。
楼上楼下的医生,护士,家属,病人全聚集在通道上,劝慰的话谁也说不出口,有些感性的人也跟着哭了出来。
“做什么,一大晚上不睡。”一队医务人员走了过来,把人群疏散。
医生呵斥护士:“病人哭,你跟着哭什么。”
护士哭得直打嗝,说不出一句话。
走在最前面的医生越过护士,走动亦暖面前,看她这幅模样知道是陷在了梦魇中,对跟在后面的人吩咐,“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她怀了孕。”有知道苏亦暖病情的医生急忙开口。
他们还没讨论出个结果,苏亦暖悲恸的哭声戛然而止。
人哭晕了过去。
这个晚上医院被她的哭声弄的鸡犬不宁。
第73章 八年前青禾中学校园暴力……
唐建国的资料很简单, 女警官花了一天的时间调查清楚,又去走访了唐家附近的邻居,知道苏亦暖姨父家的情况。
女警官把资料交给老袁。
“资料和受害人所说一致, 另外, 唐建国老婆孩子早几年和他断了关系,听说他死了, 她老婆和我一起来的。”
“嗯。”老袁应了一声,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女警官想了想,摇头,“唐建国在他老家不管是街坊警局还是亲戚朋友, 没一个说他一句好话,就连他儿子提起他都是一脸厌恶。”
“嗯,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是。”
女警官走后, 老袁点燃烟, 连着抽了几根,直到医院打来电话才停下。
医院来了电话, 老袁听到苏亦暖哭晕的消息,立刻赶了过去。
老袁先去看了病房里的人, 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她脸上仅有的一点肉消失,干巴巴的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 脸色呈灰白, 赫然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老袁忧心忡忡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病人精神和心理受到刺激,临近崩溃,她的这样的情况不利于生产, 而且以她的情况来看,以后很难再怀孕。”
老袁耳边嗡嗡作响,医生走了,他木木愣在原地。
透过病房门窗,他看见苏亦暖躺在病床上,像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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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你尽快回来。”
老袁给萧奕寒打了电话,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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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给亦暖打过一通电话后,萧奕寒再没打通过她的电话,每次打都是关机。若非莫少白给他打来电话,说亦暖感冒,在医院,而他的手一直没好,怕她担心,不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回了S市。
可即便这样,他心里慌乱一日胜过一日,心脏不上不下悬着。
“老萧,你尽快回来。”
接到老袁这样一通电话,他右眼皮狠狠一跳,不上不下的心直往下落。
因为天气原因,H市飞机,高铁,长途客车全没开通,萧奕寒顾不上太多,第一次利用职权,让周子力用部队的车送他回S市。
昼夜不分的赶路,用了两天一夜,在第二天夜里总算煎熬到S市,路上这两天,从各个方面,他大概把事情了解清楚,知道亦暖出了什么事。
亦暖的情况他在了解不过,发生这样的事他们竟还瞒着他!想着从别处得来的只言片语的消息,他的心,已经痛得窒息!
亦暖还在沉睡,从上次哭晕后她再也没醒来过。
萧奕寒带着一身风霜进了病房,一眼看见病床上躺着的瘦的只剩骨架的人,心被狠狠凿了一个口子,钝痛没有间隙的缠绕,让他痛得几欲惨叫出声。
她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就这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露出的皮肤白得透明,仿佛随时有消失的可能。
他嘴唇颤动着,想唤醒床上的人,嗓子涩涩的,没有一点声音,想碰碰她,又生怕伤着她。
他拖着沉重的腿靠近,黑沉的瞳孔放大,还没痊愈的手发抖,完好的手紧握成拳,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仅几个月没见,他的暖暖,乖巧柔和的小脸没了光彩,只剩一层枯黄的皮包着骨头,额头上还包裹着纱布,那怕睡梦中眉目依旧紧缩,嘴唇紧抿。
萧奕寒心口疼得几乎要窒息,除此外,愤怒快要冲破他冷静的心。
他松开了紧握的手,不带一点力道抚摸上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以往光滑细腻的触感,凸起的颚骨如同枯萎树木上的疙瘩,硌手得厉害,他干燥的眼眶涌上一阵热意。
“暖暖,我回来了。”
他红着眼轻声唤着,目光悲痛缱绻。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就连呼吸也是时有时无,随时可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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