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忙,很充实。”亦暖目光追着朝光源飞去的飞蛾,“我开学大四了。”
面临每个毕业生都会面临的问题——找工作。
关于未来她从不做规划,不多想,她总觉着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也没有过往,只能活好当下。
大四,面临毕业,她开始不知道自己以后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
萧奕寒看出她的迷茫,温声问,“有没有想过找什么样的工作?”
亦暖摇头,“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
“找份喜欢的。”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说,“我想找份能挣钱的!”
她这些年的积蓄给了马梅一半,身上所剩不多,没有钱她没有安全感。
“你说人为什么要这么矛盾呢?”
她低下头,看向脚下被灯光照亮的路。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纠结萧奕寒是不是那个人,答案出乎意料的一致:是与不是都让她痛苦。
从B市回来,凭着直觉,她基本认定了他是当年的人,那怕王警官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他给她的安全感和当年一样,在他身边她很安心。
“奕寒。”她极轻的唤他,有迷茫,有难过,低垂着的眼睛里带着点水雾。
萧奕寒一怔,几乎是瞬间定住,心高高悬空。
她侧过身半仰着头看他,嘴角是带着笑的,眼底隐藏的是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问:“你为什么会当兵呢?”
萧奕寒悬着的心并没有落到实处,相反的,更难受了。
他们都知道,她想问(想说)的不是这一件事。
他的手抚过她含着悲伤的眉眼,试图抚平那些不安和脆弱,“子承父业。”
亦暖抓住他的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浅笑问:“不是因为理想?抱负?”
萧奕寒摇头,“不是。”他嘴角带着笑,很淡,“父亲没去世前我一直在部队,见过了太过生离死别,同大院的孩子都说长大要像父亲一样成为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只有我想当医生。”
亦暖抿抿唇,说不出失望还是难过。
原以为当兵是因为心中的热血和抱负,才会选择这条路。
原来不是啊!
“很失望?”萧奕寒弯下身子轻轻捏她软软的脸蛋,手感很不错,他忍住,没多捏。
一向平静的心里多少有些彷徨。
很多年轻的小姑娘喜欢军人多是喜欢他们身上这身军装。
脱下这身军装,年轻的小姑娘对他们本人其实没有多少感情。
他知道亦暖喜欢军人是因为十年前被军人救,如果救她的是别人,她也会喜欢别人。
很庆幸,救她的人是他!
亦暖没摇头也没点头,他的心更加的不安,甚至带着点伤感。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亦暖蓦的拉住他。
两人停下,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柔软的唇吻在他粗糙的脸上。
一触即分。
她站在他面前,仰着头,认真说:“不失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没办法选择自己喜欢的。”
“奕寒,你做的很好,比大多数人都好。”
萧奕寒心被什么击中,“轰”的一声迸发出璀璨的星火。
你做的很好,比大多数人都好。
因为是英雄的儿子,他必须得成为英雄;因为是英雄的儿子,他所有努力,辛苦都是理所应当。
别人完成任务会得鼓励,他比别人完成得更好,得到的却是“不愧是萧大校的儿子,有他当年的风范!”
萧奕寒并不在意那些称赞,只是心里多少有点不忿,凭什么他所有努力前面都得加个“萧大校”,就好似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因为父亲才会有,如果没有父亲他什么也不是。
“那你现在呢?现在还是想当医生吗?”亦暖重新挽住他。
即使心里波涛汹涌,他面上依旧冷静克制,他认真感受挽住他的手,胸腔里的心脏在有活力的跳动。
他说:“不想了,那时候想着当医生可以救人,长大发现并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亦暖笑着直摇头,“小时候想做的事,长大多会背道而驰,就像现在幼儿园老师问孩子们‘你们以后的梦想是什么呀’,孩子们会配合的说‘老师,我长大了想做老师’,等过两年,长大些你再问,他们的梦想又变了,或许变成了‘我想当科学家,医生,宇航员’。”
亦暖模仿着幼儿园老师和孩子的调调说话,搞怪的模样将他不自觉绷起的脸逗笑,眼里满是宠溺,前一刻酸楚的心这一刻软成一团。
“对了,你那些以前想当兵的玩伴,现在呢?应该没几个真的当兵吧!”
“没,除了被家里逼着从军的,其他大多选择了别的职业。”
“段允南是其中一个,当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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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亦暖发现家里不只是换了床,阳台上还多了一个花架,花架上有多肉,有铜钱草,有天竺葵。
红色的天竺葵是她的最爱,家里多出的天竺葵便是红色,像一簇热烈燃烧的火焰。
她从来没给人说过她喜欢这些,就连平时发照片也很少特意说明,只简单拍了张花草发在微博上,萧奕寒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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