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齐姜情真意切地唤了一声,真挚地望着夏竹悦,
“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眼下您所看见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天下还有许许多多的岐人正在惨遭迫害,死于非命啊!”
夏竹悦微微颤栗着,泪如雨下,“可是我能帮你们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啊。”
“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您振臂一呼,天下归心啊!”
“你太抬举我了,我没那么厉害。”
“不,若是岐人知道有皇族血脉尚存人间,必会自发出关来与我们汇聚,拧成一股力量,复兴岐国的。”
齐姜望着夏竹悦,忽地双膝跪地,热泪盈眶,“求您了,救救我们罢。”
夏竹悦心上似一块巨石重重压了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她忍不住往后退去。
“齐大人!您怎的来了?”
忽地一声惊呼,那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几个妇女老妪出得门来,见了齐姜且惊且喜,赶上前来,几个小童也跑了出来,见了齐姜,直直朝她跑来,扑进她怀里。
“姜姨姨~”
齐姜张开手臂抱住了孩子们,但仍旧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姜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啊?”
妇女们见她跪在夏竹悦身前,皆颇为不解,望向夏竹悦,夏竹悦忍不住捏紧衣角缩进了角落里。
“她是能救咱们的人。”
齐姜定定地望着夏竹悦。
屋内的妇孺孩子们听见动静,都出屋围到了齐姜的身侧,夏竹悦近看之下,才发现这些人同之前出京路上碰到的那些乞讨的妇孺孩子们几乎如出一辙。
可以想见各地都充斥着这样可怜的岐人们,东躲西藏过着流民一般的日子。
一双双眼睛此刻都在望着她,那些眼神里饱含着生活的辛酸,也含着不屈的坚毅,甚至还带着些许期盼似的。
特别是孩子们的眼神,迷茫又无助,那本不该出现在幼小孩子的眼眸里,花儿一般的童年,岐人的孩子却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受尽苦楚。
似乎真的有了些血脉相连的触动似的,夏竹悦心下疼的紧。
她抹了抹眼泪,定下了心思。
原先在马车上,她身无分文,帮不上她们什么,如今她也不过是孑然一身,但若是能以一己之身帮上她们些许,也是好的。
至于魏峙……
夏竹悦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不哭不哭,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他已有佳人在侧,知冷知热,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
如此想着,夏竹悦缓步上前,托住齐姜的手臂,“你起来罢。”
“您答应了吗?”
齐姜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嗯。”
夏竹悦点点头。
齐姜喜极而泣,这才回首大声宣布道:“这位便是岐皇血脉,岐国公主,她将带领我们复兴岐国!”
众人皆惊,瞬间跪伏了一地,“民妇参见公主殿下。”
夏竹悦赶紧步上前去搀扶她们,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如今还搞这些虚的做什么,快起来罢。”
众人见她无甚架子,很是亲民,皆感动不已,纷纷诉说起岐人的困苦和对复国的翼希。
夏竹悦一一听了,更觉使命感深重,她郑重承诺,必将同她们一起,为复兴而战。
直留至天际泛白,不得不离开了,夏竹悦才在齐姜的陪伴下,出了烂巷子。
齐姜对她越发敬重恭谨了,轻声问询着:
“公主,咱们直接去据点罢,稍作休息,今日便可出发往关外去。”
夏竹悦沉默许久,“你先送我去王府一趟罢。”
齐姜虽不解她为什么还要回去,但她终是点头应了,揽过夏竹悦,策马往王府去了。
夏竹悦是想好好同魏峙道个别。
哪怕不能够对他说这些原由,她也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齐姜在天色大亮前将夏竹悦送回了魏峙院儿里,约定好暗号,便自去找地方隐匿了。
夏竹悦回到屋里仔细洗漱了一番,取了件鲜艳颜色的石榴裙换了。
今儿她特意穿了月白袖衫,配着鲜红的石榴着实娇嫩欲滴,漂亮极了。
她执起篦子梳好发髻,还难得地细细描了眉眼,点了绛唇,略略点缀了些许红宝石珠花儿。
拾掇完这些已然晌午十分了,来伺候洗漱的小丫鬟推门而入见了这形状,不禁怔忪了一瞬,继而喜笑颜开地赞道:
“姑娘您今儿真好看,怎的平时不这样打扮打扮呢?如今一装扮起来,真真儿是仙女呐!”
夏竹悦笑笑,她不过是想给魏峙留下个好印象罢了。
“魏峙现下在哪里?”
小丫鬟闻言,很是欣喜,“姑娘终于上心些了,这样才好呢,世子爷如今都歇在书房里,这会子怕是也刚起身罢。”
“嗯。”
夏竹悦也不同她辩驳,轻声应了,起身出门往书房去了。
朝阳初升,散落淡金色的光线,拢在她雪白的脖颈和鲜红的裙摆上,似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一般。
风有些凉,拂过枝头的时候纷扬落下金黄的银杏叶片儿,很美,也很悲戚。
夏竹悦沿着小径徐徐走着,用脚步丈量着自己往魏峙那里的距离,一步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坎儿上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