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有些吃惊,他看平阳王不像那样的人啊,方才见面时,黎秩一直感觉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势,转而又想,萧涵毕竟是平阳王的亲儿子,对待自家人,那边不需要什么心机算计了,他方才与萧涵斗嘴时就格外懒散。
“我没攒下什么家底都是我爹害的,他老是拿我银子买些有的没的,以后我一个铜板都不给他了!”萧涵说着握紧黎秩的手,“枝枝,我的家底就交给你打理了,你跟娘一样每月给我一点零用就行,我不败家的!”
黎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算了吧,你自己打理。”
他刚卸下伏月教那么大一份家底,一点也不想再给萧涵管家了。
萧涵有点失望,倒也没有强求,“娘让我们过去一起吃饭。”
黎秩看了看天色。
“现在?”
窗外已然日上中天。
去正厅的路上,由于黎秩对头一次与萧涵的所有家人们一起吃饭,难免有些紧张,萧涵便跟他详细分析了几位家人。他的家人不多,平阳王跟王妃、三郎,黎秩都见过了,萧涵的话中,平阳王就是个格外喜欢搜刮各类珍品的懒鬼,还很喜欢四处游玩。
“我爹他其实也就是那张脸看着凶,其实懒得要死。”说到母亲时,萧涵连语调都放轻了,“娘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上我爹。别看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出身将门,知书达理,功夫也不差,还是当年太后的侄孙女,也是因为太后想扶持娘家,早早将娘跟我爹的婚事给定下了。”
一道旨意下来,不管是平阳王还是王妃,皆是身不由己,可平阳王跟王妃的感情也绝非这么简单,否则便不会有平阳王独宠王妃的名声,且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王妃一个人。
“他们算是一块长大,因为很早就定了亲事,娘一直都很照顾爹,我看也就是凑合着过,还能抗旨不成?我爹年轻时贪玩,娘还陪他到江湖走了一圈,看他左右逢源玩得开心,娘不习惯就先回去了,然后他就追上去,闹出了个跟平阳王争女人的笑话,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有人记得他当年闹的笑话。”萧涵说着压低声音,微微侧首同黎秩咬耳朵说:“这是娘跟我说的,枝枝不要说出去,老头子嫌丢人。”
黎秩是听说过碧水山庄老庄主的事迹,如今萧涵提醒才想起来——对了,这平阳王就是当年的庄主肖常胜啊,那平阳王还挺有意思的……
萧涵又说:“我娘常说,他这人就是欠收拾,没个定性,不过没办法,婚事都定下来了,他其他方面都还好,我娘就勉强嫁了他。可没想到他有了孩子后还是没改,当年把我弄丢的时候,我娘气得险些跟他和离。”
萧涵说来也是不忿,“自那之后,我再也不跟他出去了。”
黎秩道:“你现在也没原谅他?”
萧涵撇嘴,但黎秩看出来了,萧涵只是嘴上嫌弃,对平阳王还是很好,很恭敬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黎秩勾唇轻笑,“我知道了。”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饭厅。
他们到时,平阳王和王妃刚才落座,王妃一见萧涵二人,便招手让他们过来,笑容很是温柔,平阳王则是面无表情。萧涵也没搭理他,牵着黎秩坐下,跟母亲说了几句话,每句都带上黎秩,对黎秩照顾得十分细致。
黎秩跟着萧涵同二人打了招呼,还是没敢直唤爹娘。
王妃显然有些失望,笑叹一声,招手让身后的侍女送上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萧涵看了一眼木盒上雕刻的图案,下意识挑眉看向平阳王。
平阳王也直直盯着木盒看。
王妃却亲手将木盒送到黎秩面前,“听涵儿唤你枝枝,我能不能跟他一起这么叫你?你来了王府好些天了,我常听涵儿说起你,更是几次三番救他,很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今日一见便知你是个好孩子,这是我与王爷给你备的见面礼,你可不要嫌弃啊。”
黎秩下意识看向萧涵,后者笑着向他点头,意味着可以收,他便受宠若惊地接过木盒,“谢谢您。”
王妃重又笑了,“乖孩子。”
萧涵支着下巴看看眼睛都看直了的平阳王,再看向黎秩,忽然开口,“枝枝,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王妃望向萧涵,笑容无奈。
黎秩便不知道该听谁的。
萧涵啧了一声,直接上手打开盒子,里头竟是一叠崭新的银票,面额一百两,这可相当实在,黎秩也有些吃惊,萧涵手指头捏着掂量了下,猜测该有足足五十张,不知想到什么,扑哧笑了,而后将木盒塞进黎秩手里,“收着吧,这是爹娘给你的红包。”
黎秩听话地将银票手下,平阳王仰头望天,眼神放空。
萧涵见状就笑得越得意。
黎秩忽然猜到,这不会是萧涵刚给平阳王的五千两银票吧?他看向王妃,便对上一张亲切的笑脸。
黎秩想,王妃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拿到王爷刚到手的私房钱,再无意地给他封了红包罢了。
王妃见他收下便很欣慰,“乖孩子,涵儿就托付给你了。”
黎秩脸红到了脖子根,慢慢点下头,微微垂眸,嗓音不大,但却很坚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王妃满意颔首。
这时,门外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小少年牵着三郎来了,两个小孩眉眼都与平阳王相似,但那小少年俨然更像王妃,脸色却有些苍白。小少年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看去有些冷,瘦瘦小小的,身上仿佛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一双漆黑的眸子相当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