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挑起眉梢,“当真?”
胡夫人肯定地点了头,“自然是千真万确,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为何还要欺骗你们?”
萧涵还在半信半疑,姜蕴却已点了头,轻笑了一声,“好。”
胡夫人也跟着笑了,正要催促他们赶紧走,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雪光,她怔了一下,便觉脖子上什么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双眼徒然瞪大。
在她黑色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姜蕴手握匕首的冰冷面容。
胡夫人瞠目结舌,嘴唇抖动,却什么也来不及说便倒了下去。连带着她搀扶着的儿子也跟在倒地。
萧涵也是始料未及,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蕴,姜蕴面不改色地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微垂的眼眸映着一片血光,透出几分异常的冰冷狠绝。
“为伏月山的诸位兄弟报仇。”
胡夫人面露惊恐,身体猛地痉挛几下,便彻底断了气息。
不过萧涵看清楚了她连气音都未能发出的口型:黎秩。
她竟以为是黎秩在向她索命。
萧涵神色复杂,眸光沉沉看着姜蕴将匕首收回去,才咬牙问他,“不是说,让她给枝枝看病的吗?”
姜蕴忽地回头,他似乎很意外,看着萧涵的眼神很奇怪。
“这个毒妇的话,十句里最多只有半句是真的,你也信?”
他说完,转身出了山洞。
萧涵有一瞬间感觉到,姜蕴这个没有心的居然在蔑视他……
不过他说的也对,因为这个毒妇,黎秩是吃过大亏的。
萧涵并不曾怜悯胡夫人,只是很惊愕姜蕴会如何利落的过河拆桥。他长舒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垂眸看了眼胡夫人身旁的孙少主,他显然病得很严重,再不医治定会熬不下去。
但这与萧涵无关。
萧涵转身离去,只在心中暗叹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
与此同时,长源正偷偷跑到一间处在边缘的废弃的茅草屋里——他本来的确是中了毒,所幸中毒不深,很快就醒了。也是那时,他发现有人趁机潜入了他的房间,还发现了密室。
那里面藏了一些东西,长源初时是很想弄死里面的人的,可他偷听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惊觉下面的人是黎秩那个魔头!而且令他震惊的是,他师父送来的那个小蛊师好像叛变了,他很怀疑是黎秩给他们下的毒,可他任务在身,也不能出手杀了黎秩。
今夜师父就到了,长源这么想,又看看密室下面那一对亲密纠缠的狗男男,打算将他们关在下面。
但他运气太差了,即将动手时,让百里寻发现了。
长源发现百里寻竟然是假装中毒,下意识便逃走了,等他甩掉百里寻后回头一想,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那两个新来的恐怕是被黎秩的人冒充的,百里寻才是真正叛变那个!如此看来,黎秩一直在骗他们!
说不定,蛊师已经没了,黎秩还打算等他师父来再一网打尽!
长源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要逃走报信,不过他才刚走出一步,就改变了主意。
所以他来到了这间荒废的屋子,匆忙搬空了角落上的草堆,将上面的地板拆卸下来,扒拉出一个不小的洞口,下面竟然也有一个密室。
长源大口喘着气,被毒性的摧残下,他其实已经十分疲惫,但仍然不敢有一刻的停留,马上就跳下了密室,走过一长段倾斜的石阶,前方亮起昏黄的烛光,潮湿冰冷的青砖一直延伸到三丈之外,赫然也有一个铁牢。
而在这个更为隐秘的地下铁牢,被关着的人身着素白的僧袍。
铁牢里光线昏暗,草席上闭目打坐的人半身隐没在黑暗中。
长源每次见到对方,心中都止不住恐惧战栗,这次也一样,全没了上回那几分可怜的得意嚣张,他揉了揉脸,让自己的形容变得狼狈,再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便一脸慌忙地扑到铁栅上,张嘴就是刺耳的哀嚎哭诉。
“师叔!师叔救我!姓黎的反了,百里寻那小子也反了!”
回应长源的,是一片死寂。
圆通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石雕,对长源的话充耳不闻。
长源愣了下,忍着恐惧在衣襟下扯下贴身藏着的钥匙,一边看着圆通,一边哆嗦着打开铁牢大门,“师叔,黎秩那些人是要我死啊!而且我师父今夜就到了,求您看到师父跟您多年师兄弟的份上,帮长源一把?”
长满的铁锈的牢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铁牢里的人却没有回应,长源在原地等了片刻,就知道圆通不会轻易出手,他一咬牙,扑通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膝行至圆通面前。
“师叔!求求您救救长源吧!长源可是您唯一的师侄啊!”
长源一边假哭,一边偷偷看着圆通,急得险些就要喊爹。
就在这时,圆通终于有了反应,他睁开双眸,用那一双颜色浅淡的眸子,满目怜悯地看向长源。
长源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隐藏在无奈之下的冰冷杀意,心头一震,当真流下了眼泪,“师,师叔……”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听上去像是快要哭了,圆通题格外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幽幽叹道:“师侄现在才来求师叔,又有什么用呢?师叔的本领不是全都教给你了吗?”
长源呜咽一声,敛去眼底的懊悔与不难以头抵地,“师叔,都怪长源不仁义,看您被王爷下令责罚,生怕您会出事,一身本领无人继承,这才起了贪念,逼您给出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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