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颔首,“难怪白神医从来不出烟波湖,原来他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竟还真的等了整整五年。”
黎秩催道:“白沐要找这个人的理由我告诉你了,你快说这个人是谁!我可以保证,白沐不是不明是非之人,若那人如今作恶,他绝不会盲目追随,他虽然痴情,却并不蠢。”
萧涵苦笑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钦佩白神医罢了。而且,他要找的这个人,恐怕……”
黎秩一双黑眸紧盯着他,“快说!”
萧涵再三叹息,“这块玉佩是出自柳家没错,而柳家经历五年前那一劫,如今仅剩下一个活口,他年约二十有三,如今在皇上身边做事。”
黎秩错愕道:“皇上?”
萧涵挑眉道:“他是柳家知书达理的小少爷,也是柳家唯一的活口,在柳家出事后以戴罪之身净身入宫,仅用半年时间就从宫中最下等的罪奴辗转到鹿台宫,走到太上皇面前。这也是他的机遇,太上皇颇为器重他,在新帝登基、太上皇回宫之时也将他带了回去,太上皇病逝前还将他擢升为内廷总管兼掌印太监,要他辅佐皇帝。”
黎秩听完已不知该惊叹还是惋惜,“跟白沐那位年纪对不上……”
连他都无法接受那个人已经入宫当了内廷总管,白沐又如何能接受?黎秩下意识否决了这个可能。
萧涵没敢一口说死,他道:“一个人的年龄和身份都是可以造假的,唯独那块玉佩假不了——那是柳家之物,我也曾见过这位柳总管,谢大哥经常出入皇宫,与他更是常打照面,一眼就认出那块玉佩与柳总管的一样……”
说到这里,发觉黎秩的脸色不大好看,萧涵忙改口道:“谢大哥也说了,他曾问过柳总管玉佩的来源,柳总管说这玉佩是他祖父赠与,他的兄弟姐妹手中都有一块,不过刻字略有不同。柳总管名为柳岐,玉佩便刻了他的名字,而白神医那块似乎略有不同。”
“岘。”黎秩道:“我曾见过那个人,他说过他本名是柳岘,但因为年幼时被送往道观静养,往常便让人都唤他师父取的道号,无月。”
萧涵有些纳闷,“据我所知,宫中那位柳总管未获罪前可是京中以文采出众而得名的柳家小少爷,他自小便在京中,应该不是柳无月。”
黎秩道:“但他们同为柳家人,他一定知道柳无月在何处。”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找到柳总管,便能打听到柳无月。
然而萧涵面上却露出了几分苦笑,黎秩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总管也没了?”
萧涵噗嗤笑出声,“没有这么严重,但他的确已离开京师。”
黎秩追问:“他在何处?”
萧涵不答反问,“看样子你定是要帮白沐找人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与白沐为何这么要好?”
萧涵已有些醋意,若非知道白沐心中有人,他这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可黎秩这么用心还是让他不悦。
黎秩没猜到他的心思,但也给足了耐心解释,“我十岁那年,因凤凰蛊入体产生排斥,痛不欲生,温叔便带我去烟波湖求医,但因为他曾经得罪过白老先生,老先生不愿医治。那是我第一次跟白沐见面,他比我大一岁,当时只是一个刚学医的小学徒,他见我可怜,便常给我送水送吃的。”
黎秩说起旧事,面上露出怀念的柔和之色,“他见我的病实在熬不住了,便给我想了一个法子——服下他给的药。他不保证那药能治好我,但可以确定只要我为他试药试出问题,他师父一定会出手为他收拾烂摊子,就这样,他师父帮我镇住了凤凰蛊十年。”
萧涵听完后是又心疼又气恼,抓住黎秩的手一紧。
“我该早些来找你的。”
萧涵再次懊悔当年自己的不告而别,若是他回头看一眼,说不定黎秩后来就不会被病痛折磨。即使不能挽回,王府也有不少出色的医者,黎秩就没必要去苦求那些脾气差的大夫。
他本来可以将当年健健康康的黎秩带回王府,让他避开那十一年的病痛,也许他会与黎秩两小无猜,早早与他定情,或许早该与他成亲了。
但他们终究错过了十一年。
对于那些过往,黎秩只置之淡淡一笑,他说道:“我是白沐的第一个病人,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仅此而已,萧涵,你完全不必多想。”
事到如今,黎秩哪里还听不出来萧涵话里话外的醋意?
不过他竟然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萧涵有一点点的可爱。
萧涵眼下也想不到吃醋了,他满目怜惜地看着黎秩,丧气道:“我早该回来找你的,是我不好。”
黎秩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萧涵耷拉的脑袋,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动作好像有点不对。
黎秩暗笑一声,回归正题,“你说吧,柳总管在何处。”
萧涵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恹恹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黎秩肩上,才慢吞吞地说:“他呀,日前跟着镇南王走了,皇上被下毒,他近身伺候未能发觉本就有过。镇南王逃得如此顺利,未必没有他相助的可能。”
黎秩紧皱起眉头,眸中涌上寒意,“又是这个镇南王。”
萧涵道:“谢大哥之所以没有告诉白沐,是因为要找柳无忧就得通过柳岐,他不想让白沐去冒险。”他见黎秩面露疑惑,故而解释道:“几年前,摄政王遭人所害,人没事,剧毒却伤了喉咙,至今未能治愈,发作起来严重的话连话都说不出,只能靠谢大哥从中传话,谢大哥便一直在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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