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日刺杀皇上未遂,逃出京师后,镇南王府的人就在追杀她,我们是跟着镇南王府的人发现了她,才知道她竟然也是当年南王府的后人,虽不是姜家血脉,却是姜家王爷身边亲信之人的后人,也是镇南王的义女。”
谢宁说起红叶时并没有透露出半点杀意,黎秩捉摸不透,便装不懂,“因为她在伏月山,所以你们就怀疑,姜家人也藏宝图都在山上?”
“我就直言了,”谢宁眼底浮起几分欣赏,“比起镇南王,红叶与南王府更亲近。在南王府抄家后,红叶便随南王世子姜蕴与他的幼弟失踪了,这些年来镇南王府的人一直在找他们,而今找到红叶,他们认定姜蕴一定就在红叶身边。而按我们的人打探来的消息,圆通已经查到姜蕴,认为他可能就是伏月教失踪多年的老教主黎姜。”
末了,谢宁直白地道:“而你,极可能是姜蕴的后人。”
黎秩拧起苍白的眉头,“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我手里可能有藏宝图,而红叶与我爹齐齐失踪,他们又见不到我,便与我交恶。他们或许不想惊动太多人,便借六大门派的力量给我伏月教找麻烦,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推断黎秩一早便有。后来知道圆通是杀他母亲的人,是他仇人,便知圆通就算是领命而来要骗取那张藏宝图,甚至是他这个人为镇南王造势,也还记得当年的仇恨,不会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向黎秩父子求和。
所以他一直以来其实是阳奉阴违,根本就是想先发制人。
一边想拿到仇家手中的筹码,一边又想先干掉仇家……
想得倒美,为此他甚至不择手段到说出可以出卖镇南王的话,哄骗黎秩要辅佐他为储君,可笑至极。
这些谢宁与萧涵都不知道,谢宁颔首道:“黎教主,当日我与世子见面,告知他你也许是逆贼姜蕴的后人,他怕我会来寻你麻烦,马上赶到伏月教为你护航,甚至向你求亲,我想,你应该不会辜负世子这番心意吧?”
黎秩怔了怔,朝萧涵看去。
他着实很意外,萧涵知道他也许是那样麻烦的身份后,第一时间不是撇清与他之间那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反而是紧紧与他联系在一起。
萧涵,这是何苦……
“这件事日后再说。”萧涵生怕黎秩想太多,认为他也是为了藏宝图而来,急忙握紧黎秩的手安抚,道:“谢大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于镇南王府的人之前找到姜家后人与藏宝图,而红叶应当是一个很关键的人。”
黎秩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萧涵的意思,他也希望找到红叶,但红叶,也是黎秩至亲的亲人。王庸留在了山上,温敬亭不见了,阿九失踪,这些自小教养他的前辈一个接一个离去,如今只剩下一个下落不明的红叶。
红叶是他的姑姑,也算是他的养母,他不可能出卖红叶。
黎秩不想红叶有危险,也不想让萧涵为难,心底挣扎须臾之后,他选择实话实说,只因他确实也不知道红叶去了何处,他便摇了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个多月前,我在九华山下与她匆匆见过一面,她……”
现在回想起来,红叶当时的语气俨然有着不会再见的意味。
与王庸一样,想要丢下他离开。
黎秩抿紧唇瓣,暗悔自己没早看出来,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他深吸口气忍下心头的不适,望向萧涵与谢宁,“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但你们大可放心,伏月教是清白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教主,从未听说过什么姜家后人和藏宝图,我连我是不是我爹……黎姜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也十年未曾见他。我,会站在世子这边。”
萧涵面露意外,“枝枝?”
黎秩朝他点头,“我信你。”
萧涵神情一滞,因被信任,心中对黎秩的怜爱愈发深重。
谢宁机敏地听出一处不对,“你不知道黎姜是不是你爹?”
“谢大哥!”萧涵轻斥一声,给了谢宁一个略带谴责的眼神。王庸极有可能是死在了山上,他是黎秩的父亲,黎秩的心情已经很不好,谢宁又问他找了十年的黎姜原来不是他的生父,黎秩心中必然不好受。萧涵便握紧黎秩双手,压着嗓音安慰道:“左护法现在还没找到人,说不定王叔还很安全。”
黎秩垂下双眸,没有回答。
其实那夜的大火早将山上一切烧了个精光,所有留在山上的人都只剩下一副焦黑的尸骨,左护法回去看过后发现通往密道的那座大殿中有一具尸体与王庸很接近,很多人都认为这应该就是王庸,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于是黎秩始终有着几分侥幸,那必然不是王庸,不是他爹。
谁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还是被他猜中了,或是二者皆有之。
谢宁轻咳一声,提醒道:“这不是站队的问题,当年姜蕴刺杀瑞王这件事,在明面上不好说,但对他的后人,王爷并无追责之意。我们现在要防备的是镇南王府,他们早已有反心,只是缺一个借口真正与朝廷撕破脸皮,姜家后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他谋反的这个借口,那批前朝留下的宝藏也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立国之本。一旦他有了资本,必会开战,彼时天下百姓定会受其所害,王爷并不希望事情发展成那样。”
谢宁意有所指,“要算姜家当年的旧账,没必要祸及天下百姓。黎教主,我知你任教主以来对教众多有约束,知你并非恶人,我说的这些,你应该也能明白,不只是王爷,皇上也都是这么想的,镇南王府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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