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惠双腿一软,滑倒在地,狼狈而又贪婪地大口喘息起来,一幅不省人事要昏厥过去的模样,连华栖迟将他双手反押在身后都没反应。
在场还算镇定的也就是与黎秩交手过的桑柔,她身旁的谷雨目光在黎秩萧涵二人之间再转到华栖迟那边,然后好心地捐出了一截天蛛丝。
用刀剑难断的天蛛丝将元惠牢牢绑好,众人才敢真正放松下来,而萧涵把短剑擦干净还给黎秩时,武林盟的少侠们已经将孙少主带了回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走又浩浩荡荡地跑回来,衣着头发比先前还凌乱,不知前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吃霸王餐被青楼赶出来的,实在有碍瞻观。
同样的,孙少主的脸也比刚才更肿了,估计就是他亲妈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这个猪头是谁了。
将活着的两个七星堂弟子和孙少主一起绑好,华栖迟便等人告辞,同时也对桑柔二人心情复杂地道谢。
怎么说呢,要不是桑柔和谷雨帮忙,他们根本没法打元惠。至于黎秩,目前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闭嘴。因为他一开始坐视不管,然而一出手就是吓死人的那种,大家对他的举动都有些不满,只是谁都不敢说他做的不对。
桑柔盯着黎秩手里的青竹箫,忽然道:“可惜今夜时机不对,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再与你比剑。”
这时华栖迟等人才敢光明正大地看向黎秩,其中以百里寻的眼神最为炙热。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叫李知的平凡书生出手时并不那么平凡。
却听桑柔又问:“敢问阁下手里的剑可是星陨剑?我曾听闻五年前西北一带匪患猖獗,曾有一名少侠负剑清剿了当时最为凶狠残暴的一个山头,他手里的剑便如阁下的剑一般不到二尺,剑刃发黑,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这位神秘的星陨剑主便是因收割了那座山头不少马匪人头而名震一方。”
五年前就在西北杀马匪的星陨剑主?众人居然都下意识信以为真,可黎秩面貌很年轻,五年前便在西北扬名的话,他当时到底才多大?
黎秩却说:“再相似也不过一块废铁,我不记得我去过西北。”
桑柔显然不信,废铁能有如此锋利,十数步外穿透元惠的肩胛骨?
萧涵看看黎秩,也笑说:“你们都忘了吗,枝枝失忆了,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或许是去过的吧,他以前很喜欢到处游历,还不肯带上我。我家枝枝就是古道热肠,拾金不昧还乐于助人,帮官府杀马匪也是他会做的事。”
众人闻言,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向萧涵,刚才是谁见死不救站在一边看戏?这位眼瞎的少侠,你确定你说的古道热肠的人是那个冷面书生吗?
大家心知肚明,但没人敢开口。
于是桑柔失望地让他们走了,只有谷雨和叶蔓留在老宅,她们或许会很快结伴离开,或许会因为之前的罅隙分道扬镳,这是最坏的可能。
押着七星堂的人和元惠回三清楼的路上,目睹黎秩出手的几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偷看黎秩,萧涵则是护犊子似的将人护在身边,时不时回头瞪一眼百里寻。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过黎秩出剑后就一直盯着他不放。
萧世子是不爱忍气吞声的,边走边故意感叹道:“今夜多亏了陆姑娘和薛姑娘,没想到,一群大男人到了危急时刻居然要两位姑娘来保护。”
是因为他们都被下过药功力被压制啊!华栖迟真的很想解释。
其他人也同样心情复杂,羞愧中又暗恨萧涵这人怎么那么毒舌。
陆晚秋与薛菱都受了伤,两位姑娘也不需要谁背谁扶,互相搀扶着走回去并不拖后腿,闻言都只笑笑没说话,可见两人平日关系的确不差。
一个人的戏是演不下去的。萧涵啧了一声,对众人投以非常失望的眼神,而后拉着黎秩慢吞吞地走到队伍最后面,黎秩便奇怪地看他。
果然,萧涵压低声音跟黎秩说:“那个元惠应该不是七星堂的人,桑柔说他师父是个和尚,我猜那个和尚就是我一直在调查的那些人。”
黎秩眼里的光亮了起来,但没有问萧涵为什么调查那些人。
萧涵又说:“我得找个机会审问他。”
看在银子的份上,黎秩垂眸思索了下,说:“回去后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萧涵点点头,神色难得多了几分正经。
一路回三清楼,因为人多势众且行为怪异,众人从夜市经过时收获了不少视线,那群换过装的少侠们个个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好像有人看透他们的本质,看穿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一想到这无不对桑柔谷雨恨得牙痒痒。
所幸这一路紧赶慢赶熬过去了,三清楼内格外平静,只余几盏灯笼高悬门前,踏进灯火如昼却空无一人的大堂时,众人都看出了异常。
“怎么没人?”
萧涵问:“没人在点那么多蜡烛,这么浪费,谁家弟子干的啊,回头记得让他们掌门出来给银子。”
众人虽然都有这样的疑惑,可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离萧涵远一点。这个人的思维和行为简直跟他们格格不入,太市侩,太坏了!
萧涵嘟囔一句人三清楼楼主赚钱也不容易,看着他们准备上楼找人,闲得扯上黎秩坐下喝茶,奈何刚提起茶壶,楼上徒然响起“啊”的一声。
正准备坐下来放松一些的武林盟新人纷纷站直起来,循声看去,二楼上出现不少黑衣人,楼中剩下的弟子们都被押着提出来,而方才上楼喊人的青城少主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脖子上架着刀被黑衣人从楼梯口押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