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面色平淡,默默喝茶。
陈清元不需要有人回应,自己就能跟自己聊起来,表情还十分激动,“原来是被你遗忘的旧爱啊!”
“……”
黎秩含着茶水不知该不该喷。
萧涵入戏极快,他笑叹道:“久别重逢,他早已不认得我,我也是怕吓着他,便想着先讨好他。”
陈清元的目光在冷淡的黎秩跟对着他含情脉脉简直情圣模范的萧涵之间来回,很是理解地说:“我懂。”只是他又有些愧疚,“只是当日,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看诊,他就已经不见了。”
说着陈清元忙问黎秩,“那日我赶着去报信,待空闲下来再去找你时你已经不在家了,还有几个奇怪的人在你家里,你到底去哪儿了?”
“奇怪的人?”黎秩看向萧涵。
萧涵老实道:“是我,派人去你家收拾了一下。”他想到什么,笑得格外温柔地跟黎秩说:“我顺道把小金小白小花它们都送回咱们家了。”
黎秩满眼迷惑,“小金?小白?小花?”还有咱们家?
萧涵道:“就是你养的鱼啊。”他笑说:“待武林大会结束后,你跟我回家,就能再见到它们了。”
黎秩忍了半晌,才没说出那几条鱼是养来吃的真相。
陈清元又说:“莫小公子那日受了惊吓,染了风寒,我这几日都在照看他,今天才知道你也来了。”他身边坐着个精神不大好的小孩,约莫五六岁,就在黎秩对面,白白嫩嫩的,正是他口中的杨柳山庄小公子。
陈清元向来负责,“择日不如撞日,我既然收了贵人的诊金,今日就给你看看吧,好叫贵人放心,我医术尚可,在江南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当日他诸多纠缠,黎秩也拒绝过多次,今日不可能让他给自己把脉。只是不等他拒绝,萧涵倒先开了口,“不必,枝枝已经吃过药了。”
陈清元愣了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肖少庄主乃江湖中人,想必认得不少名医,看李书生脸色也好了许多,我便不献丑了。”
黎秩挑起眉梢,意味不明地看向显然在讨好他的萧涵。
同桌一直被忽视的百里寻终于忍无可忍开了口,“李公子,你真的病了?”
陈清元快人快语,当即回道:“确实,上回我见他时,他脸色差极了,还咳了血,眼下看着气色不错,想来肖少庄主定是废了不少功夫。”
萧涵笑着点点头,“应该的。”
百里寻没再问话,只是看着黎秩的眼神颇为担忧。
不过浩然山庄陆晚秋等人也下楼来吃饭,百里寻没再留下,同黎秩告辞后就匆匆走了。他这一走,一桌四人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陈清元小声道:“这不是武林盟主的关门弟子吗?你们认得?”
黎秩淡淡道:“不熟。”
闻言萧涵也笑开了,“不熟。”
这会儿武林盟的弟子们都下来吃饭了,楼下大堂已坐满,小伙计提着食盒送到他们这桌上,陈清元接过道谢后起身准备走人。“我该走了,莫小姐也是风寒未愈,我得把饭菜送上去。”陈清元一手拎食盒一手牵着莫小公子,临走前自怀里取出一个钱袋,“对了,这是上回茶馆里人退回来的茶钱,人说了,贵人早给你付过茶钱了。”
陈清元特意看向萧涵,心下想,这位贵人真有情趣。
可被放在桌上的钱袋沉甸甸的,绝对不止有十个铜板。
黎秩困惑地看向陈清元。
“贵人当初给的诊金。”陈清元道:“三十两金子。我既然没给你看成病,那这诊金我是收不下的,不过你们若身体不适可以来找我,我这段时间都会在三清楼,一直到武林大会结束,什么时候回衢州城还不一定。”
黎秩看向钱袋的眼神灼热了几分,“你傍上莫小姐了?”
“胡说什么呢!”陈清元当场红了脸,发觉莫小公子也呆呆地看着他,他急忙解释道:“我是来找人的,与莫小姐走得近是为她诊治罢了!”
大堂里人那么多,总感觉所有人都听到了黎秩的话,陈清元自己把自己羞红了脸,忙提着食盒跟黎秩二人告辞,牵着莫小公子快步走了。
黎秩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竟看出几分落荒而逃来。
“枝枝再这样看下去,我就要吃醋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似紧贴着耳朵,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打在脸侧,黎秩不着痕迹往后顿了顿,一回头就看到满脸写着幽怨的萧涵。
“你跟陈清元很熟吗?”萧涵一脸很不高兴的表情。
黎秩只将那天青色的钱袋拿起来掂了掂,沉甸甸的手感叫他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不是你找来的人吗?”
“我?”萧涵愣了下,快速反应过来解释道:“是燕七找来的,我只是听说你身体不好,让人先去看看你而已。”他又想起黎秩对陈清元的态度,虽然说话态度都是一样的冷淡,可是黎秩从来不会主动跟他撑同一把伞,跟他说话时也远没有刚才打趣陈清元时的那样,好像是相交甚深的老朋友般熟稔,反观他,黎秩一直在防备他。萧涵心里不舒服了,一边怪陈清元捷足先登,一边很没道理地骂道:“都怪燕七!”
黎秩不动声色将钱袋收进袖中。
萧涵不是没看到,忍不住伸手过去,“这是他还我的诊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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