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愣了愣,“我没让你还钱啊。”他又安慰道:“你放心,宫里出了事,老头子现在被困在皇城里出不来呢,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你爹一定很宠你。”黎秩道。老子出了事,还被困在皇城,萧涵还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样的逆子能活到今天,平阳王确实是受苦了。
“他很嫌弃我的。”萧世子埋怨道,“当时知道你就这么走了,我难过了很久,不过现在找到你就好了,老头子给你的钱就当做见面礼吧。不过枝枝,我记得,当年我是给了定金的,但我们当时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吧?”
黎秩抬眼朝萧涵头顶看去,“你未婚妻又有了别的男人?”
萧涵笑着摇头,“那倒没有,我早就答应她退婚了,现在我是一个人,老头子不在,没有人会再棒打鸳鸯,枝枝,我们又可以再续前缘了。”
黎秩非常不适,提醒道:“我与世子不过是泛泛之交。”
萧涵十分受伤地说:“你虽无意,我确是有过真心的。枝枝,你这么说,是在拿刀子剐我的心。”
黎秩沉默了。想喝口茶水冷静一下,才发现茶水还没送上来,不用想就知道是面前这位贵人的手笔。他深吸口气,认真说道:“萧世子,你若不再好好说话,那我也不会再留下来,我平生,最不喜欢听人说废话。”
萧涵像是被这话伤到了心,张了张口,到底是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去,耷拉着脑袋摩挲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浑身上下散发着哀怨的气息。
黎秩等了片刻,站起身来。
“我原先在太阴学宫待过几年。”
黎秩顿了顿。
太阴学宫乃前朝国师徐老开设,不在江湖中,江湖上却一直都有太阴学宫的传说。太阴学宫中所学杂而精,文武兵法阵法机括等皆在其中,乃天下学子最向往的圣地,没有之一,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就是皇家子弟想要入内进学,也必须经过考核。
所以,世子爷这是在炫耀?
萧涵解释说:“莫云裳也是太阴学宫的学生,她叔父还是朝中的户部侍郎,那天是我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杨柳山庄庄主一死,户部侍郎就上了折子,这两天,摄政王又将这事安排给我,让我务必查清幕后真凶。”
黎秩重又坐了下来。
萧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认真起来的侧脸莫名叫人移不开眼,“红花令一事祸及朝中官员家眷,短短半月内又死了那么多人,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眼下朝廷插了一手,却是不可能了。江南又向来是老头子的地盘,他不在,此事从一开始就落在我手上,后来我又查到,红花令事件幕后另有黑手,此人更是插手了武林近来的许多事。”
黎秩目光警惕地略过四周,见茶棚无人留意他们二人,才问:“也与六大门派弟子失踪一事有关?”
“准确来说,是都跟伏月教有关。”
萧涵抬眼看了下黎秩,惆怅的叹了口气,似是十分为难。
“可是我从未涉足江湖,这些事哪里是我想查就能查清的,我太难了。”于是萧涵眼里冒光看着黎秩,“所以我去找了江月楼,他说你也在查这事,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黎秩狐疑不决。
“而且这样一来,”萧涵又笑了,“我们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黎秩顿了顿,在街上人群里寻找燕七孤单的身影,想将这个一刻也正经不下来的世子给他扔回去。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的。”萧涵很有自知之明,自怨自艾道:“现在老头子不在,他的那些属下都不听我话,我想找个人帮忙真的好难。”
萧涵向来有着纨绔之名,但绝非恶人,只是出了名的爱玩,吃喝玩乐买买买,花钱如流水,酒色财气从来不沾,故而百姓们只是羡慕他投了个好胎,却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讨厌他。他这一番恳求若让旁人听了去,定会对这个家中顶梁柱不在被迫出来打理家业,又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开始的小世子产生心疼的情绪,毫不犹豫开口帮忙。
然而黎秩静静看他须臾,却只是无动于衷地道:“你能使得动江月楼,找人调查此事也不会难。”
众所周知,无争山庄庄主江月楼不仅手握江湖最大的消息网,还背靠着摄政王这座大山,为朝廷做事,否则名下产业怎敢取名天下书局?
他的一举一动,不说都是摄政王授意,但多半也在这座大山默许下的。即便黎秩自觉地从来不问好友朝廷事,有些事该知道他还是清楚的。
然而,萧涵理所当然的反驳了,“可是他们哪里有你好用?”
黎秩默不作声站起来。
萧涵意识到说错话,忙伸手拉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黎秩往后躲开,萧涵压着声音解释:“我是说他们都不像你功夫好,也跟我没有默契!而且我要知道,你们伏月教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
黎秩断然道:“没有。”
萧涵放心地笑了笑,“那就行,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黎秩要求道:“好好说话。”
萧涵忙不迭点头,笑得一脸讨好。
黎秩才又坐下,不等萧涵开口,便提醒道:“长话短说。”
萧涵欲言又止,思索须臾,总结道:“江月楼向我举荐你,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当然我这三年一直在找你,不过江月楼也一直没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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