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一做什么?”顾雪岭放下覆盖住双眼的手,脸上已满是疲惫,他无比认真地道:“六师妹,你若当我是师兄,便别将我当成一傻子。”
雪衣缄默片刻,道:“听闻师兄竟破格参赛,登上青云榜,入了沧海秘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宗主担忧不已,本想亲自前来接师兄,却因公务繁忙,无法抽身,恰好雪衣回南域本家复诊,顺道来接师兄回山门。”
“这倒是好借口。”顾雪岭哂笑—一声,仍固执道:“你还未回答我的一问题。你呢,你做梦了吗?”
“雪衣此生,绝不会伤害师兄分毫。”雪衣仍旧不回答他的一问题,且再次朝他伸出手,“师兄,师妹看不清,师兄过来扶我—一把,可好?”
二人仅相隔十几步,顾雪岭却是寸步难行。雪衣的一态度在他看来,那便是默认了,她也有过叶景说的一那种就像梦一样的前世记忆。他被背叛过两次,不,是三次,加上赫连玄。事不过三,他经受不起再来一次。
顾雪岭承认,他怕了。
顾雪岭看着脚下到雪衣面前短短十数步的一路,眸中露出几分迷茫,还有疲惫与无力。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天誉城,也一让他见识了太多了。
出发之前,南宫清已为他请来了庇护之人,雪衣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设计让方九思和唐凌靠近顾雪岭,甚至在众人背叛他时及时保护他?
方九思生一性桀骜不驯,能请来他,本就不易,何况那另一人唐凌,魔道风雪殿圣子,未来的风雪殿圣主,竟也一愿不远千里前来相助!
这得是多大的面子,才请得来这样的两个人?可雪衣做到了,只是让他们来保护顾雪岭,甚至,她都不打算让顾雪岭知道幕后之人是她。
那雪衣,到底想做什么?纯粹的一保护他吗,他该信吗?
偏偏雪衣不回答他的一问题,甚至连敷衍他的一借口都不给。
顾雪岭看不透,他恍然惊觉,他向一来都看不懂这个六师妹。
初见她时,单薄娇小的她独自坐在山脚下,仍风雨冲刷,狼狈可怜得不像话,分明可以随他上山避雨,却毅然不动,倔强傲气得很。她笑起来很好看,但眼底向一来都是冷漠的一,她的心思莫测,看去又那么娴静温柔。
很多人告诉过顾雪岭,整个玄天宗里,天海雪衣只对他—一个人真心,只对他—一个人好。仔细想想,的一确如此,顾雪岭也一是愿意信她的一。
“我真的一,该死吗?”顾雪岭缓缓抬起头,他卸下了—一路上强装的一镇定,露出了迷惘的一神情,向一雪衣求助,“六师妹,我还能信谁?”
雪衣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她说:“不是你的一错。你没错,大师兄,你从来就没有错。错的一,是这天道不公,是世人愚昧,你该活着!”
顾雪岭似懂非懂,皱着眉头看向一雪衣朝他伸来的手。雪衣向一来是聪明的,通透的,顾雪岭无端有种错觉,她的话,比那仙人之言还可信。
“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就如我当年最苦最难之时,是师兄救了我,不仅是这次……我欠师兄的一,又何止一生一—一世?”雪衣努力朝顾雪岭望过去,忽地,语气沉重地说:“我将倾尽所一有,还师兄生一世平安喜乐。”
许是这承诺太重,顾雪岭似是被蛊惑了—一般,心中默念着雪衣刚才的一话:他没错,错的一,是那些荒唐可笑的一人。他抬起脚,朝雪衣走近。
即使雪衣什么都没有解释,可前有方九思后有唐凌,背后还有天海家,他现在除了雪衣,还能信谁?
雪衣见他走来,满意地浅笑道:“师兄也一累了吧。”
顾雪岭已缓缓走到了她跟前。靠的一近了,雪衣能模糊看见—一点影子,便摸索着伸向顾雪岭的一手臂,扶住他时,笑容里也一多了几分庆幸。
“师兄,我们回山吧。”
顾雪岭近乎木然望她一眼。
不知是否看穿了他的一心思,雪衣说:“世间最莫测的一便是人心,吃—一堑长一智,师兄不必太过介怀。”
顾雪岭垂头不语。
这时一道剑光落下,方九思在二人身后道:“怎么,见着人了吧。”
此话听在顾雪岭耳中,叫他当即清醒过来,想起先前数次被背叛,而雪衣又这般精密计算,他脸色几变,略为苍白,险些要一甩开雪衣。
可他到底忍住了。六师妹病弱,经不起他这样折腾的。
雪衣朝方九思望去,收起在顾雪岭面前偶尔露出些小女儿家的一真性情,面上—一端,淡然若水。
“多谢方师兄出手相助。”
“谢倒免了,你出钱我出力,应该的。”方九思看了看二人,见似乎没有起什么争执,便道:“趁其余人还未追上来,我送二位先走?”
“不必,家中自会有人来接。”
雪衣刚说完,身后两名侍女便会意点头,凝起灵力化作—一只白雁,瞬间跃上苍穹,盘旋远去。
方九思也一识趣,当下便笑着告辞,“那就此别过。”
说罢,他朝顾雪岭笑着眨了下右眼,似乎是与他约定了什么,或是传递什么信号,而后御剑而去。
徒留下顾雪岭—一脸不解与嫌弃地看着天上那道剑光。
而雪衣所一说的人也的一确很快出现,还是那位在玄天宗后山孤峰小楼里为她调理身体多年的黑衣妇人,她来了后,便召出一架小型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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