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很意外她居然在。
但他还是要慎重地确认,毕竟这些搞物理的,除物理以外的任何消息都不可靠。
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照片。那次在西湖,他俩戴上戒指后,她拍了这张照片,当头像用了很多年。
他心头的情绪剧烈的翻涌。
手机是人脸识别的高级手机,几次没识别成功,弹出了密码键盘,他不假思索地按了几个数字,立刻解锁了。
这么多年过去,密码还是他的生日。
他按到通讯录,在序列里寻找L,那个早就停用的号码她也还存着。
一阵脚步声响起,程然关了手机,在王珈宏和陈敏诧异的目光里,将手机揣进了外套口袋。
他刚坐直,苗小青就“噔噔噔”跑过来,“我的手机好像没拿。”
说完,她弯着腰,目光在桌上仔细搜寻,微微转过脸,就对上了程然的漆黑的眼眸。
苗小青身形一晃,瞬间像被吸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直往下坠,始终到不了洞底。
她心慌神碎,连忙垂眸躲开他的眼睛。双手撑住桌沿,勉强站直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呐,要和好了啊~~~哈哈哈哈
第73章
“你们谁有手机,可以借我打下吗?”她说着,目光看向陈敏和王珈宏。
“好!”王珈宏说着去摸手机,却看到程然把自己解了锁的手机递给了她。他和陈敏互看了一眼,彼此默契地交换了思想,都抱着手臂,完全没有借她手机的意思。
苗小青只好接过程然的手机,在程然收回手的那一瞬间,他无名指上的银光一闪。
她定睛去看,瞳孔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是卡地亚的经典love系列戒指。
她低头看着程然的手机,即使他的年薪20万美金,他依然只用两千块左右的国产手机。所以他不可能去买个卡地亚的戒指自己戴着。
她抿紧嘴唇,不泄露一丝表情,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放到耳边。很快她就拿下来,又拨了一遍。
“关机了。”她把手机还给程然,丢了魂似的,谢谢也没说一句,就转身离开餐厅。
回到房间,苗小青像木头僵立在窗前。现在是晚六点半,日光还照着远处山脉上的积雪,山坡绿草如茵,山脚下是蔚蓝如镜的湖泊。
小镇的风景如画,苗小青却无心欣赏,眼前不断闪现程然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的心痛得揪起。
原来当他真的找到合适的人,与她完全无关时,她的心真的会痛得想死掉。
悔意几乎把她淹没。十几年来她没有一次想过转行。这短短的十分钟,她已经假设过很多次,如果当时转行,跟他来美国——
她按着胸口,弯下腰撑着桌子,豆大的眼泪砸到漆红的桌面上。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那些过往还历历在目,他捡起白桐花放到她掌心里;被黎若谷训斥时他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把疲劳过度的她背出办公室;在实验室泡了十五天给她做新年礼物;从背后抱住问她要不要把自己给他……
他把她抱得高高的,说苗小青,我最喜欢你这么的喜欢我。
……
转眼他就变成了跟她无关的人。
她的身体从桌子上慢慢滑下来,跪在地板上,按着痛得仿佛肝肠寸断的胸口,浑身颤抖着发出号啕的哭声。
她哭了不知道多久,刚要止住哭泣,一个悲伤的情绪涌到嗓子眼,又哭得撕心裂肺。
她把丢了的手机忘了,把明天的会议忘了,把她的身份忘了——
她仿佛跟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就像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没有吃到冰淇淋比房子塌了还难过。
程然变成了别人的,比世界末日更让她绝望。
她像丢了魂魄一样,勤奋了三十几年,从不懈怠的人生,突然间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天她没有去开会,也没有下楼用餐。一直躺在床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睡不了太长时间,也没有梦。
还没开始做梦就醒了。
她的眼睛即使闭上,眼前也仍是一片刺眼的白光,或是走马灯一样闪过与她无关的、奇怪的画面,形状诡异的树,巨大闪光的球,色彩灰暗的壁画——
她的大脑没法进入真正的睡眠,也没有办法思考。
人类的正常需求好像也不重要了。她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渴,不洗澡不刷牙也不觉得脏,躺在床上,手指头动一动都费力。
窗外的太阳升起,落下。
房间里的灯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开着,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敲门声笃笃地响起,她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
白天服务员要打扫卫生,来敲了好几次门,她都没理会。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他们也不会擅自进来。
前台也打过电话,她提起听筒就挂断。
敲门声响了三遍就没有再响。
空气又恢复了沉寂,苗小青的大脑又继续放空。
她又看了几分钟天花板,敲门声又笃笃地响起。过了几秒,门外响起英语对话,德语腔的英文和中国腔的英文,交流得有点费劲。
程然的英文就跟他的字异曲同工。他从来不肯去练习纯正的英式或美式英语,他说谁有时间去学那个?我一个中国人,说英语有中国口音不是正常的?能交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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