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宽大的毛衣,领口露出锁骨和一排小纹身,手上叮里咣啷戴着好几个戒指,是他从来的标志。给客人吃的干果盘被他整个拿在怀里,指尖正随意地挑挑拣拣。
他见突然有人来,眼神从电视上分开,瞥了明具英一眼。
韶页这一眼没有温度,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冰冷尖锐,但也让明具英小颤了一下。
这眼神!真是爷们儿的眼神!
明具英愣愣地看着韶页,顿了一会才想起来问好。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弯身,习惯的几句问好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吐出一声:“Hey。”
很好,我傲得很。明具英暗暗满意。
韶页已没在看他,这声“Hey”把他眼神拉回了一瞬,接着随便点了点头:“嗯。”
明具英路上想好了台词,设定是他也要跟平台合作,同样被要求在会客室里稍待。不过韶页没表现出任何兴趣,他觉得是不是说了也多余,就干脆没说话。
他为坐在L型沙发的另一侧还是韶页身边犹豫了几秒,想坐身边,又实在不好意思从人身前过去,最后蹭了蹭边坐了下来。
韶页已经坐在了接近沙发尾端的位置,明具英这一屁股半边悬空,一落座就后悔起来。
脑抽什么呢明具英?练功呢啊?!
明具英坐的不舒服,努力想往里头挤一挤,但不好意思初次见面就和韶页挤屁股,最后干脆把心态调节成在扎大马步,暗念着放松放松搭话搭话。
当他终于换上那练习多遍的,友好而不失成熟,亲切又不失稳重的笑容时,韶页突然扭过头直直看着他。
明具英立马条件反射地跟他对视,脸上还带着个空洞的笑。
韶页太没表情,眼神直接,而且丝毫没有转回头的意思,明具英僵在那里,对视半秒后突然有点走神,不只是掉进那对儿深眼窝无法动弹,还因为发现韶页原来没化眼线。
之前在电视上看他,总觉得韶页眼神特别犀利,听化妆师说,那是下眼线的功劳。
近了一看,韶页眼睛跟电视上看起来一样,线条凌厉微扬,深邃漂亮,但并没化妆。只是下睫毛特别长,才有那个效果。
明具英心里感叹一声,他睫毛也长,但就被叫成小动物眼,而韶页睫毛长就是犀利性感。
这咋回事捏?
就在他深觉不公时,韶页突然开了口:“这你?”
嗯?
明具英回神才发现韶页已经转过了头,在看电视,刚才他都没注意电视上播的什么,现在才跟着一块看过去——
我操。
电视上正播着自己热演的古装玄幻大片。
屏幕上,失忆羚羊仙一席白衣,高坐丛云之上,指尖落下一只灵鸟。
他轻抚着灵鸟鸟头,悄声道:“你可否能把我的心事传达给她?罢了,连我都做不到,又怎能寄望于你呢。”
说完他将鸟一抛,嘴角噙着淡笑,喃喃道:“飞吧,飞吧,你总有方向。而我空有一副躯壳,心却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
画面上方竟还滚动着弹幕,重复刷着——
【大家好,我是明巨婴摸过的鸟。】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虐的场景我只能看到婴的嘟嘟嘴?】
【我枯惹真的枯惹宝贝到妈妈怀里!!!】
不活了。
韶页不知注没注意到那些亲妈刷屏,只是看着突然开始拔剑独舞的羚羊仙。
羚羊仙为了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青春,在屏幕上配合着哀泣的音乐左飞右转,现代舞风中融合一丝丝古典。明具英仍记得学这段舞时老师拍手尖叫:“来宝贝!想象你是一只敏感冲动的无角羚羊,在粘稠的霭中渴寻生命的力量!感情释放出来!释放!”
得亏明具英一句没听懂,才能成功演绎出那种迷茫与彷徨。
……
韶页看完道:“跳得不错。”
不活了。
明具英把集中在大腿根的力全数用上,颤抖着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贴在落地窗上,只想就这么坠落。
而这时韶页居然扭过身,对他笑了笑:“你叫什么?”
明具英一时不知道该先震惊什么。
一,这里居然在放他的剧。
二,韶页居然笑了。
“明……明具英。”
明具英一下太混乱,回不过神,结结巴巴地回答。
韶页脸上的笑居然还没退:“哦。我是韶页。”
明具英本抓狂的不行,但韶页的笑容松散随意,也没摆架子,让他跟着放松了一些,对韶页僵硬地笑了笑。
这里暖气开的足,厚刘海太闷,明具英干脆捋开,又不自觉地装起咳嗽。
他脱了外套,这次从韶页身前过去,想往沙发里侧坐。
韶页不介意,但也不让,只侧头继续看电视。
明具英坐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做节目。
妈的,那不全都给拍进去了?
明具英刚才脑内空白了一阵,回想不起自己动作,但想来也很一定傻。现在简直坐立难安,只想赶紧把任务结束。
偏偏韶页还没关电视,偏偏韶页看得还很专注,偏偏在播的这一段都是明具英的戏份。
明具英没看播出,但他知道剧情。
这里羚羊仙一曲独舞结束,就去找了男主。男主正处于和女主互有误会的痛苦之中,圣父羊舞跳热乎了,心胸十分宽广,安慰完男主后化回原身,滴滴打羊,驮着男主跟女主相会,最后黯然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