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第一眼也看到了曲槐心,神色一变,但只一瞬又恢复了那方纯良的模样。
“这是我们楼里最有名的哥儿,名唤彩阁,小姐您看?”
“尚可,留下吧。”何浅陌点点头。
龟公一看乐得合不拢嘴,识趣地边退边道:“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我就在外头,有什么吩咐一叫便能听到。”
门一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发话。
彩阁第一次遇见男子,颇有些不自在:“不如我先给两位大人弹上一曲。”
曲槐心本就出身青楼,也知楼里的哥儿们都不容易,便开口道:“就来一曲浔阳夜月吧。”
“是。”
素指轻拢慢捻间,隐有泪珠染上他的眉睫,让本就纯黑湿润的眼睛显得更为勾人,雅致的曲调珠玉罗盘一般萦绕而出,与满室的淡香融合,确实引人入胜。
这精巧的技艺让曲槐心也不禁想叫好,谁知一旁的何浅陌却黑着脸走去门口,又将龟公叫了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们楼里就没其他人了?靡靡之音,听着着实无趣。”她皱着眉,状似无聊地拨弄着折扇下挂着的蛟龙纹玉佩。
紫衣男子一听立时眼里噙了泪,有些无助地看向龟公。
“小姐有所不知,今日凤来街上有庙会,故此夜里来的恩客也多,楼里的哥儿们都被……”
没等他说完,何浅陌又拿出两个金锭放在桌上,甚至能听到沉闷的落响。
龟公一见这大手笔,顿时就猴急地收入囊中,点头哈腰地应承道:“既然大人要求了,再难也得给您想出法子来。”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就又领了两三名男子过来,几个人各有千秋,都身姿绰约,看着确实不是俗物。
“小姐,公子。”他们排成一列,半蹲着给两人一齐行了个礼。
曲槐心不知她意欲为何,正无聊地眼皮打架时,忽然外头传来吵闹声。
本还是在离这间屋子稍远的地方,不一会儿便越靠越近,在一阵桌椅被轰然掀翻的巨响后,几个身材发了福的女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后,狠狠瞪着里头几人。
“我今日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大人物,敢从我孙蓉手上抢人!”
“给我出来!”
“出来!”
龟公一听花容失色,连忙溜了出去准备叫人过来,却被带头的女子一把擒住,重重地摔在门框上。
曲槐心看向罪魁祸首,只见她面不改色地坐着喝了口茶,便抓了抓她的袖子:“走吧,这里不是京城。”
何浅陌嘴角一勾站起身,众目睽睽下悠闲地走了出去。
“花钱买人,价高者得,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
几个女子见眼前之人虽穿着不凡却很是面生,再加上她孤身一人,态度又格外嚣张,顿时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冼州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一尊大佛?今日我们倒要见识见识你有多大能耐,敢如此大放厥词!”
说着,那名自称孙蓉的握着重拳便直扑何浅陌面门而来,谁知她灵巧地向后一退,那人用力过猛自己还踉跄了两步。
许是觉得丢了人,孙蓉脸上怒火更甚,抽出腰间的长刀就欲要砍过来,吓得龟公连忙跪地求饶:“孙小姐,使不得,再闹可要出人命了!”
她的攻势丝毫未减,在身前划出一道劲风,明显没留任何余地。
何浅陌眼神一暗,手中的折扇破空而出,扇骨打在长刀上发出“铮”的一声尖锐鸣啸,随后飞快移至那人身后,一记手刀劈在她背上,孙蓉立时向前一倾,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围围的一圈人默契地向后缩了一步,傻子也能看出来两人实力悬殊,孙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曲槐心见事情越闹越大,隐隐有些担忧,赵府之事还未平息,现下实在不宜再引人注目。
谁知道何浅陌的想法显然与他背道而驰,只见她得意地将右脚踩在孙蓉背上,声音大得仿佛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我是当朝六皇女,你们再敢动我,全都拉去把头砍了!”
说着,还将蛟龙纹玉佩亮了出来。
众人皆噤声,一脸惊恐地望着他,龟公的嘴巴更是张得硕大无比,瞪着那玉佩看了许久,接着在地上连磕三个头:“六殿下……真是六殿下……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来,殿下恕罪啊……”
一片死寂之后,门外跪倒一片,孙蓉更是吓得裤子上湿了一片。
没想到在这小地方真能遇到京城里的人。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何浅陌带着曲槐心大摇大摆地回了赵府。
……
第二日,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六皇女一日没有男子作陪就活不下去,一夜连叫七位名伶,抢人不说还将孙县令家的霸王给打了个鼻青脸肿。
尽管赵将军府坐落在山脚,风声也顷刻就吹了过来。
这才安生了一日,又闹出这种传闻,女帝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一怒之下叫人将她拎到了前厅。
“你越来越能耐了!真是给皇家长脸!”
何浅陌嘴角一抿,显然一点也不打算认错:“这府里一会儿死一个人,我可不敢待,也省的有些人煞费苦心把罪名扣在我头上。”说着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三皇女一眼。
何几硕轻蔑地别过眼去,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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