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得急,她连手炉都没有带出来。
街上人声鼎沸,江绮思为了能让温之玉听到她说话,特意凑到她的跟前,吐出的气息几乎喷涌到对方的脸上。
温之玉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还有耳边的吐气如兰,只觉温度一路蔓延上来,爬上她的眉梢眼角。
太近了——
江绮思怎么如此不矜持?随随便便就牵她的手……
她蓦然记起,这人曾经毫不脸红地对她自荐枕席。对她来说,这种程度,恐怕只是小意思。
温之玉牵了牵唇角,那时她只觉得厌恶,如今这样和江绮思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却生出别样的感觉来。
若是待会儿她又故技重施,想要自荐枕席,她该如何拒绝才不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美人如画,芙蓉帐暖,情难自禁——
她想象着这个画面,登时压住唇角咳嗽一声,红晕却还是不可抑止地从白皙的脸颊爬上耳廓。幸好有面具挡着,没有让江绮思看出她的窘态。
她红着脸,任江绮思握住她的手,全部心神都被手上的温度夺去了,好半晌才试探性地回握住对方的手。
江绮思说得对,今日是七夕,不念以前,只看今日。
她望着江绮思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不禁柔声道:“今日既是七夕,为何不去姻缘树求一段姻缘?”
江绮思闻言,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双眸闪过一丝迷茫。
李玉儿的意思是,去姻缘树那里祈愿?原本她还担心对方触景生情,所以特意将她拉开,结果对方竟然毫不在乎。
她迟疑道:“没关系吗?”
温之玉望着江绮思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心中顿时一软。她如此卑躬屈膝,只是怕她生气,恐怕是爱惨了她吧。今夜便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意又如何?
她抬了抬下巴,反手握住江绮思的手,将她牵到姻缘树下。
姻缘树下,站满了怀春的男男女女,俱都闭着眼睛朝着姻缘树许愿,企望来年姻缘顺利。
江绮思和温之玉两人牵着手站在那里,并不显眼。
江绮思迷迷糊糊地被牵到树下,仰头望着满树枝头红线信笺,不禁发了一回愣。她并没有姻缘要求,过来不过是为了李玉儿。
她见李玉儿站在原地,只是盯着她不动弹,不禁奇怪道:“你不挂红绳和信笺吗?”
温之玉闻言顿了顿,包容地瞥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既然决定今夜让她得逞一回,那么这种小要求,她便不会拒绝。
温之玉想了想,转身去了一个摊上要了笔墨纸砚,写好信笺,又将信笺系上红绳,对江绮思微微一笑。
而然因为她带着面具,江绮思并未看见她脸上的笑容。
她只觉得这个李玉儿的态度怪怪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温之玉挥袖一扬,手上串着红绳的信笺立即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飞上了姻缘树。红绳仿佛活了一般自动在树梢上转了几个圈,死死打了一个结。
一阵微风吹来,满树的信笺和树叶都跟着发出窸窣的声响。
江绮思仰头望了望那份信笺,伸手拍了拍温之玉的肩膀,微笑中带着一丝鼓励:“这样就对了嘛。只要你不灰心,不放弃,来年的姻缘一定会更好。”
温之玉扫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伸手扯下来,握住她的手指,低声道:“轮到你了。”
什么轮到她了?
江绮思不明所以回望温之玉,又瞧了瞧满树的红绳信笺,恍然大悟。
“你等等我……”
虽然她并没什么姻缘好求的,但是为了满足李玉儿的要求,还是好脾气地去拿了纸笔。
江绮思咬了咬笔杆,沉吟半晌才写下一句话:希望江绮思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顿了顿,不其然想起了温之玉的脸来,笔尖登时凝在信笺上方。迟疑片刻,再加了一句话:希望温之玉别老找江绮思的麻烦。
她写完这两句话,珍而重之地将毛笔还给摊位老板,然后仔细将信笺折好,系上红绳。
手上拽着红绳,回身跑到温之玉的身边,举手朝她展示道:“你瞧。我写好了。”
她说完,撸起袖子甩着胳膊,准备将手上的信笺给扔到树梢上,还没扔出去,动作就被温之玉阻止了。
温之玉动作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袖子放下来,不赞同道:“你还是不是女人?怎可随意坦露手臂?”
江绮思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她,心中却在暗想,果然不愧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就是这么古板守礼。
对方将她的袖子整理好,然后顺手接过她手中信笺,也不见她甩胳膊,手指抬起,轻轻朝着树梢一掷,手中信笺便轻轻巧巧地飞到枝头。
这么轻巧的姿势,显然是个修士才能办到。怎么随随便便碰到一个人都比她厉害?江绮思有些郁闷,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积分,又重新振奋起来。
不怕,她马上能够恢复身体健康,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挂好红绳姻缘线,江绮思牵着温之玉到处逛了一圈。等到街上的景致都逛的差不多了,江绮思想到卓书语或许会担心,不由转头对温之玉到:“玉儿,你定客栈了吗?”
温之玉摇头。
江绮思想了想便道:“要不这样,你去我那家客栈吧。刚好咱们还可以一起喝酒,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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