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早就过了午时,卓书语应该早就吃过了,所以江绮思只叫了一人的分量。
菜很快就上齐了,江绮思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菜,视线蓦然瞥见一道雪白的身影,瞧见对方的脸,登时僵住了。
她倏地垂下脑袋,将脸埋进饭碗里,佯装专心吃饭。
就算猜到对方不是温之玉,但是长得和温之玉这么相像,不是姐妹也肯定有其他联系。
江绮思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打算装作没看见。不过她不想惹事,却耐不住对方主动接近。
眼角余光,竟然瞥见那人径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江绮思夹菜的手一顿,刚准备咽下的饭菜登时卡在喉咙里,呛得她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女人端起桌上的茶盏,撩起袖摆替她斟了一杯茶水,轻轻推在她的面前。
江绮思下意识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一杯冰冷的茶水下肚,稍稍让江绮思缓过劲来。
女人两手交握靠在腹部,温柔浅笑中带着一丝羞窘道:“我能坐在这儿吗?”
江绮思登时阿了一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客栈大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坐满了人。
她愣了片刻,小心翼翼道:“你随意。”
女人笑了笑,那张和温之玉分毫不差的脸露出一个让江绮思牙酸的温柔笑靥。
对方见江绮思表情奇怪,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道:“这位姑娘,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江绮思登时咳嗽一声,摇摇头。她偏开头,本不想搭理对方,但是面对面坐着,总无可避免对上对方的视线。
江绮思忍了忍,实在忍耐不住,犹犹豫豫道:“这位姑娘,你长得……”
她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接着道:“你是否想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
江绮思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反问,不由愣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女人抿了抿唇,苦笑道:“妾身大概知道姑娘说的是谁了。这一路上,妾身遇见了好多人将妾身错认成了别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真的有这么像吗?”
江绮思一手握着筷子,一手端着饭碗,认真打量她许久。
那眉,那眼,那嘴唇,和温之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眉间的那点朱砂痣,都一模一样。
女人见江绮思沉默,也跟着沉默下来,片刻后,她微笑解释道,“但是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我和那位姑娘,只是恰好长得一样罢了。”
可是就算长得再像,分毫不差仿佛复制一般也太夸张了。江绮思张了张嘴,目视对方脸上柔软的笑容,再次偏开视线不敢再看。
总是在温之玉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会做噩梦的。
视线虽然偏开,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只听对方柔柔道:“所谓相逢即是有缘,妾身觉得姑娘面善,和姑娘一见如故,不如交个朋友?”
江绮思慢吞吞地侧头瞧她,微微挑了挑眉:“交个朋友?”
有意思的很,温之玉和她是仇人,长得和温之玉一模一样的人却要和她交朋友。
江绮思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太转弯,一拍手掌道:“那感情好!”
“对了,不知道姑娘和那位是什么关系?”江绮思问道。
女人闻言,顿时抬袖掩住雪白的脸,却掩不住悄悄爬上耳廓的红晕,她羞涩道:“我和李郎……”
江绮思连忙伸手阻止她:“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了。”
不管瞧多少次,对方脸上娇羞的表情还是令她十分不适。
对方虽然和温之玉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少女怀春的表情却完全不可能出现在温之玉的脸上。
温之玉在她这里,哪一次不是一副冷酷阴沉仿佛要吃人的样子?能够在她脸上看到这副羞红脸的羞怯表情,除非她见了鬼了。
若是介绍这人和温之玉认识,那肯定有乐子瞧了。她想象着两人面对面站着的画面,想得有趣,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衣女人始终静静地望着江绮思,见她突然发笑,不由顿了顿才道:“姑娘可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咳……没什么。”
江绮思咳嗽一声,曲起手指挠了挠鼻子,含糊道:“我就随便想想……对了我叫江绮思,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白衣女人刚想回答,眉目忽然一凝,她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倏地站起身来,快速对江绮思道:“妾身名唤李玉儿,江姑娘,你可唤妾身玉儿,咱们有缘再见。”
说着,也不等江绮思回应,便匆匆出了客栈大堂。
江绮思眨了眨眼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就走个没影了。
她顿了顿,耳畔忽然听到卓书语疑惑的嗓音,不禁扭头看去。
卓书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落在客栈门口,奇怪道:“看什么?”
江绮思收回目光,摇摇头,微笑着邀请她坐下,顺便吩咐店小二多添一双筷子。
至于那个自称李玉儿的陌生女人,很快便被江绮思抛到脑后。
因为距离寿宴时间还早,卓书语也不急着回去,江绮思便决定在灵抚城多呆上几天,过了七夕再去凌雪宫。
毕竟江绮思的目的不在于凌雪宫,而是在卓书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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