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顿饭的功夫,药也基本煎好,秀珠将药端过来,和另外俩个丫鬟一起收拾了餐桌就退了出去。
傅茵闻着苦药汁儿,脸都垮了下来,软声哀求,“我没病的,可不可以不喝药啊。”
裴执沉声说:“听话。”
傅茵见拗不过他,憋着气,大口大口的吞下去,喝中药不能停,不然会苦的你胃里反酸,一碗药下肚,她的胃果然是撑的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裴执计算的分毫不差,等她喝完了药,将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塞进了傅茵的嘴里。
“怎么这么娇气,吃个药也要哭鼻子。”裴执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女人是水做的意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按了按擦去傅茵眼尾的泪珠。
“......苦。”傅茵抖着身半响吐出了一个字,含着酸酸甜甜的蜜饯,神情恹恹的趴在男人胸膛上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傅茵知道自己的命数,这些年都没在意过自己身体,能活着就行,以前生了病大多是熬过去的,想省钱是其一,怕苦却是最主要的原因,上辈子的西药她都要一片一片慢慢吞,这辈子喝一碗中药,她觉得自己能丢掉半条命,每次吃药都是夏蝉逼着她,哭着抹着眼泪求她吃。
现在能逼她喝进药的又多了一个裴执。
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瞥下,傅茵连撒娇都不敢了。
接近黄昏,傅茵趴了一会就有些昏昏欲睡,这药有促眠的作用,裴执凝视着她白嫩的脸颊,低声道:
“困了?”
“嗯....”傅茵动了动眼皮,闷声回。
“睡吧。”
裴执用手盖住她的眼睛,遮住光线。
“.....”傅茵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男人身上清冽的竹香一点点缠着她,宽厚的胸膛撑着她的身体,她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包围着,那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很好的缓解了她对黑暗的恐惧。
她乖巧的闭上眼,被裴执打横抱起,放到了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傅茵模模糊糊的想,这个男人清冷淡漠,偏偏对她霸道又温柔,若是上辈子的她,真的会忍不住心动。
可惜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若相爱只会伤害彼此。
她死了,留下的那个人该有多痛苦,以后还是远着点裴执吧。
傅茵这些年吃过太多的苦,没人对她好,唯一有感情的竹马也因为忙于科考很少关心她,猝然遇到裴执这般毫无保留的疼爱,一下就戳到了她心尖的软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敢靠近又害怕对方远离。
她本质胆小又怯弱,却十分重视感情,在知道自己弟弟的结局时会不顾一切的想办法挽救他,她不记仇,旁人若是对她一分好,她就恨不得回报十分,这种性格很危险,很容易受伤。
经历的多了,她就在心上铸造了一层厚厚的龟壳,固执的缩在龟壳里,以为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是她没察觉到自己可以忍心抛下霍深赴死,却下意识的对裴执心软了。
床上的人儿面色微熏,如瀑的乌黑秀发轻轻贴在脸侧,她的半张脸都藏在锦被里,屋内香炉里点着安神香,傅茵在男人的陪伴下睡的很安心。
裴执用指尖在虚空中描摹了一下她的眉眼,静静守了一会,等她彻底入睡才离开,随后自己提着灯去书房办公,白日里哄小娇妻,都荒废了公务,这会他只能连夜赶活。
第7章 偷偷传信
第二日,傅茵睡的足,醒来时正好赶上裴执用膳,裴执见她醒了,就拉人起来一同用早膳。
夏日天亮的早,卯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早上的露气清爽潮湿,扶风院栽种了许多竹子,长得枝繁叶茂,晨风吹过,竹叶摩擦飒飒的声响十分好听。
傅茵穿着嫩绿色的褙子,束腰的粉荷百褶裙,绾起的头发只簪了两对珍珠发排,精致的耳垂缀着水滴样的白玉耳坠,清爽的竹香迎风而来,裙摆微扬,她俏身立在门口,目送裴执离开。
第一次有人送着上朝,裴执觉得新奇的同时也有几分暖意,有种家中有人等待盼望的满足感,看着小娇妻他眼神发软,“我已经命人去接你那丫鬟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跟府里的管事说,你乖乖在家等着,我早些回来。”
裴执以往只把家当做了休息的地方,公务繁重的时候他还会留宿在宫里,娶了妻子才明白了何为家,也懂了那些家中有妻子的大臣为何一个个都希望早早下朝回家。
傅茵腼腆的笑了笑,轻轻点头。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全都交代清楚了,新婚燕尔的郎君,面上冷冷淡淡,实际却分外的粘人。
那种反差感,差点让她忍不住嘱咐两句别太辛苦,但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等裴执的背影消失,她才叹了口气,回了屋内。
裴执说到做到,辰时秀珠就将夏蝉带到了她的跟前。
夏蝉眼眶红通通,她抱着一个大包裹,一看见傅茵就哭,“姑娘受苦了。”
姑娘上了喜轿就再也没抬回来,当天响午霍家的老太太就回来了,趾高气昂的说姑娘爱慕荣华富贵已经攀了高枝,她才知道霍深竟然将姑娘给送了出去,好一个薄情寡义的探花郎,夏蝉将霍深怒骂一通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惶恐了两日才见到傅茵。
傅茵给秀珠递了个眼神,“我与她说些话,你们先出去吧。”
秀珠犹豫了下,怕夏蝉给傅茵说霍探花的事,看向夏蝉提醒了一句,“夫人身子不好,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惹夫人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