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的顾渝晓听到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仓促而凌乱,正在逼近。
卧室门一开,一身红裙的顾夫人像个小火箭冲到顾渝晓的面前。
“晓晓,你疼不疼啊?”
“还好。”顾渝晓宽慰道:“都是些皮外伤,出了点血而已。”
“什么?!”顾夫人震惊,“我们晓晓还出血了?”
这反应还不如刚才。
接下来便是顾渝晓不断对受惊的顾夫人解释,他的伤其实并不严重,不需要再特意到医院跑一趟,更不需要顾夫人把有名的骨科专家叫到家里,只需要让自己的脚踝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顾夫人艰难地把话听了进去,却仍不放心:“那晓晓,妈妈今天多给你做一些补身体的东西,你多吃一些。”
“嗯,我多吃一些。”顾渝晓小鸡啄米式点头。
顾夫人心疼地摸摸顾渝晓的脑袋,头发软乎乎的,“简遇回这孩子人挺不错。”
“嗯?”顾渝晓有点懵,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还带着马上就要把他托付出去的那种觉悟。
“我们晓晓可算是看中了个好人。”
顾夫人这句话,让顾渝晓彻底明白明白,小聋瞎只有原主一个,其他人的眼睛都雪亮着把程尧的品行看得一清二楚。
顾渝晓只能干巴巴地笑两声以表回应。
“对了,”顾夫人还没打算离开,转眼间话题便转到另一个频道,“我听你齐叔叔说,那个一直和你玩的小哥哥今天回国了。”顾夫人对齐阳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多提了两嘴,“要和他见上一面吗?”
犹记得他们家晓晓和小孩们待一起被欺负,就是齐阳那孩子还愿意护着。
顾渝晓回忆片刻:“有机会再说吧。”
这就是让随缘的意思。
在原主记忆中,这个齐阳人很一般,而且看他那眼神跟好不容易见到肉的饿狼一样,光想想便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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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渝晓会不会感觉非常惊喜?”
让顾渝晓感觉恶寒的本人正站在顾家的门前,把原本松垮休闲风的衣物整理了又整,没等到回答就接着自顾自的笑道:“我觉得肯定是,渝晓可喜欢我了呢。”
程尧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嗤笑一声,嘴上却很支持:“他肯定会觉得惊喜。”
‘叮咚——’
门铃响,顾夫人去开门。
“原来是阳阳,我今天刚听你爸说你回国,没想到今天就来看我们渝晓了。”
顾夫人对重视他儿子的人友好程度达到峰值,“在国外待得怎么样?”
齐阳把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气息撇得一干二净,打眼一瞧,还真有点腼腆孩子的意思,“还好,就是一直很想念渝晓,这不一下飞机就到学校想看看他,结果没碰上不说,还听说渝晓受伤了。”
一提这事顾夫人就生气,“真不知道学校到底怎么回事,连个学生都看不住还开什么?”
齐阳无脑迎合:“我也觉得是。”
又走了两步,顾夫人脚步突兀停下,旋转九十度面对跟在最后一直没出声的程尧,话尾微扬:“这不是程尧吗?来我们顾家这是干什么,我记得我们晓晓似乎早就和你绝交了吧?”
高高在上的程度可见一斑,就差直接把厚颜无耻给骂出口。
程尧脸色一僵,“我父亲让我邀请渝晓参加我爷爷的寿宴。”
他没料到顾夫人会这样不给他脸面,尤其是在处处不如他的齐阳面前。
果不其然,听到这些话的齐阳虽没开口,却兴趣盎然地扬了扬眉梢,摆出了幅看好戏的姿态。
表面兄弟完全不加掩饰。
“原来是这样啊。”顾夫人嘲讽的笑笑,伸出手捏了捏眉心,“那我会转告晓晓,你可以走了。”
场面如此难堪,齐阳左右看了眼,将手上准备的礼物递给顾夫人,笑道:“阿姨,别待在门口了,快让我见见渝晓吧,我可想他。”
程尧便看着两人气氛融洽,说说笑笑地从他面前走过,差点咬碎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渝晓……
他之前在顾家受到的所有优待,都是基于顾渝晓喜欢他。
一旦失去这个前提,他就像是路边的垃圾,连给他个眼神都欠奉,倘若碰巧恼了,还得踩上两脚泄愤。
齐阳了解程尧也就是这位儿时好友的性格,但他不打算记挂在心上,与其在顾夫人面前去探究程尧的事情,触顾夫人的霉头,倒不如多夸两句渝晓来得实在。
“渝晓,哥哥好想你啊!”
顾渝晓正吃苹果,差点被这一嗓子吓得哽在喉咙,咳嗦两声:“你谁?”
“我是你阳阳哥哥。”齐阳说得痛心,“我们渝晓这就把我给忘掉了,但我却一眼就能认出晓晓,这是个多悲伤的爱情故事啊。”
“齐阳?”顾渝晓将疑惑的视线递给后面的顾夫人,寻求肯定。
“嗯,是我。”
齐阳重重点头,到床前一把握住了顾渝晓的手,十分恳切:“我就知道渝晓还是记得你阳阳哥哥的?”
顾渝晓嫌弃地抽回手,又在被子上摩擦了两下让那遗留下的触感消失:“你能正常一点吗?”
他早该想到。
在小时齐阳就是个标新立异不走寻常路的家伙,眼下长大后更是把这一特点给发扬光大,完全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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