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比她稍微从容一些,但也不赞成阿佛洛狄忒这么做。
阿佛洛狄忒笑道:“我另有打算,也有非做不可的原因。几位如果担心我的话,就将丘比特好好看住就行了。”
德墨忒尔在土星转让书上签下字,然后转交给阿佛洛狄忒,为难地问道:“殿下,您是不是知道会有谁要对付你?既如此,您为何不多带些人了,以您的威信,必有一半主神愿意跟随在您身边保护您,不会使您陷进危险的境地的。”
阿佛洛狄忒柔声道:“我要做的事情于理而言,合理却又并不算特别名正言顺,于情来说,却冷漠苛刻。我势必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些代价的,否则其他神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满怀芥蒂的。而代价让我自己来选择的话,至少能控制在一个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总不至于让我输的一败涂地。”
几神说服不了他,阿佛洛狄忒晃了晃手中篮子,幼神细弱如蚊呐的哭声从黑布下传来,阿佛洛狄忒轻声说:“诸位,我该离开了。”
哈迪斯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道:“殿下,您一定要小心。”
阿佛洛狄忒笑容清浅淡雅,他柔声道:“我会的。”
他与三神告别,带着那新生的幼神从极乐净土离去,随后延着勒忒河的河岸渐行渐远。
许久之后等看不到他的背影时,哈迪斯才揉着眉,看了眼被带上的神殿大门,说道:“我进去看一看宙斯。”
德墨忒尔纠结地皱着眉,珀尔塞福涅依偎进她的怀中,安抚道:“母神,殿下他会没事的……”
德墨忒尔想说什么,哈迪斯却黑着脸走了出来,脸色难看无比,他深吸一口气说:“宙斯不见了。”
两位女神大惊失色,一起挤进了神殿之中。
原本宙斯睡着的石床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大的窟窿,窟窿很深,一眼看不见底。
三神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顺着地道跑了一会儿后,却发现前面没有路了。
珀尔塞福涅睁圆了眼睛,暴怒道:“那罪恶该死的地母神,除了她没有神能在冥府中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却让我们毫无察觉。看看这个地窟啊,她分明是借此愚弄嘲讽我们,我们冥府绝不能忍了这口气!”
哈迪斯脸色难看道:“盖亚她们带走了宙斯后很可能就去找殿下了,毕竟殿下带着那个孩子……不行,我们要赶快去提醒殿下!”
珀尔塞福涅急得咬唇,和德墨忒尔撩着裙摆急匆匆地都飞了出去,向阿佛洛狄忒离开的方向追去。
阿佛洛狄忒此时并没有在继续前进,他掀开了篮子上的黑布,正坐着勒忒河岸边逗着篮子里的小婴儿。
这个小婴儿正是波洛斯的转世,匝格瑞俄斯。
因为他还没有孕育多久就被阿佛洛狄忒强行剖出,所以他的神力积累不够,体型非常幼小,如婴儿大,也不能像赫尔墨斯那样见风就长,如同真正的人类婴儿一样,柔软又脆弱,那细嫩的脖颈轻轻就能掐断。
勒忒河与冥桥外的冥河不一样,掉进去的神或人并不会再也无法浮起,除去能让人遗忘记忆这一点外,它与寻常的河流并无不同。
阿佛洛狄忒将装着匝格瑞俄斯的篮子放在勒忒河上,篮子浮在河面上,只要阿佛洛狄忒轻轻一松手,篮子便会被湍急的河流冲走,然后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匝格瑞俄斯握着那小小的拳头,如同黑水银一般透亮的眼睛水润润地看着阿佛洛狄忒,眸中满是依赖和留恋。
阿佛洛狄忒轻声说道:“匝格瑞俄斯,我受你的姐姐雅典娜的托付,她请求我抛弃你这副神体,让我带走你的灵魂。你的决定呢?你愿意再次向死,抛弃这得来不易的新生机会吗?”
匝格瑞俄斯哀伤的看着他,努力抬起那只细弱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指尖。
阿佛洛狄忒反过来将他的小手包住,亮白色的光充斥满他的眼眸,将篮子里那个小婴儿的灵魂摄走。
在失去灵魂以后,那个本就脆弱的婴儿如同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一般,眼眸的光泽渐渐褪去,变得黯淡死寂,与阿佛洛狄忒交握的那只小手也没有了力气,变得冰凉起来。
阿佛洛狄忒将篮子上的黑布重新蒙好,然后松开了抓住篮子的手。
一阵湍急的浪打来,带着那小小的黑篮向远方荡去。
阿佛洛狄忒又取下那条谟涅摩叙涅送的项链,他将神力宝石放在河水中浸泡了好一会儿,神力宝石的表面被河水冲刷的脆弱极了。
眼见着神力宝石要碎了,阿佛洛狄忒才将项链捡起来擦干净,重回带回脖颈上。
随后他松开那遮掩这他气息的黑色斗篷,如同猎狗般耸动着鼻子嗅着他气息的宙斯等神疯狂的追了过来。
他们头顶上空,手捧横置沙漏、穿着流金长裙的女神瑞亚轻闭着双眼,神态庄严地从那无法感知的纬度中走出,降临在众神面前。
纳西瑟斯所化的金光悄悄弥漫开来,将阿佛洛狄忒全身掩在其中。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圣洁神圣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瑞亚轻声叹道:“阿佛洛狄忒,你已经是最高主神,拥有着无尽的力量和无上的权柄,宙斯他从未让你吃亏过,你何必要去救那个小孩呢?难道你觉得他会比宙斯更加纵容你吗?”
阿佛洛狄忒也轻声叹道:“同样的问题我也回送给您,瑞亚殿下,克洛诺斯逆王执政的时候您可是神后,除了吃了你几个孩子外,他对你可并不亏欠,您顾好自己就行了,何必要为了宙斯去反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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