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记下了。”
花千宇回完话,随之对卫觞道:“卫兄,前路还有人在等宇,得空下回再聚。”
卫觞点头:“告辞。”
“告辞。”道完,花千宇转身离开——卫觞他还算欣赏,卫堪就算了吧。
……
河岸上人潮不断,有的放飞明灯,将夜空点亮;有的放下睡莲,为河面增色。石桥边,卖灯笼的小贩们大声叫卖,呼来行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天灯承载心愿向天祈愿必然灵验,不愿错过每一个可能花钱的客人。
儿时玩惯的游戏,花千宇早已没了兴趣,但他还是买了盏孔明灯,单单想着安明熙会喜欢这般景色。这繁华夜景下,花千宇可惜安明熙不在身旁,遗憾未曾写信邀请安明熙今夜出游。这会即便他赶往宫中邀请,等安明熙出宫,莲花灯早已沉没水中,孔明灯早已飞向别处……若是飞到皇宫之上,兴许重华殿里的的安明熙还能看见一二。
今日是平乱功臣岳将军的忌日,花千宇险些忘了。他才找好放天灯的空地,便见携着幼儿的花千树面前多了一男一女,他走到近处,一边放灯,一边旁观。
“爹爹,她是……”花飞月警惕地问。
诸葛雅雅试图给花千树一巴掌,却被诸葛行云抓住了手腕,她只能甩手,愤愤道:“即已有家室——”
“雅雅。”诸葛行云打断她,诸葛雅雅却偏偏要接着道:“为何还来招惹我哥……”在两个可怜孩子的目光中,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在花飞月的泪水前没了声。
花飞月哇哇地哭了起来,花星河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哭,第一反应便是走到姐姐身前,像她过去安慰他一般,将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和姐姐不同的是,他说不出安慰的话。
喜凤和喜鹓早已习惯公子被女人寻仇,却不习惯孙公子们收到伤害,于是二人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诸葛雅雅,试图让诸葛雅雅自觉离开。
花千树看着诸葛雅雅,手背擦过发红的脸,手落下温柔地拍了拍花飞月的脑袋,低头对孩子们道:“走吧。”
花飞月揉了揉眼睛,止住哭声,从弟弟怀中出来,抬头看父亲,向父亲张开双臂,索抱。花千树将她抱了起来,还未转身,花飞月便说:“我不要她做我的娘亲。”她没弄清楚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诸葛雅雅要抢走本属于她生身母亲的位置。
花千树拍拍他的后背,回道:“好,听你的。”随后宛若诸葛兄妹不曾存在一般,悠悠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带走了一双儿女。
诸葛行云静静地望着花千树行远,默不作声。
诸葛雅雅看着落寞的兄长,为兄长委屈,低着头,小声抽泣。诸葛行云站至她身前,用身子为她挡去他人视线,他把手伸入袖子和衣襟间,无奈找不着手帕,想起昨日把手帕给了花千树,正要用袖子为妹妹抹去泪水,身旁忽然有人将手帕递来——是花千宇。诸葛行云接过,道了谢,诸葛雅雅抬头,花千宇对她微微弯了腰,低下头,随后便向花千树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诸葛雅雅接过手帕,擦过眼泪后,朝花千宇的背影望去,问:“他也是树星桥的孩子吗?”
“嗯?”诸葛行云不知她这话何意。
“长得那么像……”她瘪嘴,忍住颗颗泪珠——明明已经不想哭了,但泪腺却不怎么听话。
“像……吗?”诸葛行云也向花千宇看去。
诸葛雅雅不奇怪兄长没看出来,毕竟在兄长眼中,只有树星桥长相是特别的。除去树星桥,兄长虽仍能在瞧见人脸时认出来人,但闭上眼回想对方面孔时,对方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只有树星桥,能让诸葛行云记了十年。
“他是谁?”诸葛雅雅问。
“同僚。”
“家世呢?”
“花丞相的小公子。”
“丞相?”诸葛雅雅抬头,“傻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树星桥是谁吗?也许树星桥是丞相的私生子呢?”
……
午后,宫中来人传旨,让花千宇入宫觐见。
花千宇行礼后,安清玄放下手中折子,起身从书案后走出,询问他对安明熙的看法,花千宇回道:“生性仁善,天智过人。”
得此回复,安清玄又问:“作为帝王又如何?”
花千宇低头作揖:“请恕微臣直言。”
“直言无妨。”
“四殿下太仁善。”
无需过多解释,安清玄也明了他的意思:“熙儿还未十七,尚可成长,若是登基,又有花氏相佐,焉能以仁善否之?”
尚可成长?花千宇便是不愿安明熙成长,他不想安明熙消了这善心与怜悯,做那杀伐果决,妻妾成群的帝王。
花千宇心下反驳,面上却是把腰弯得更低,道:“陛下所言极是。”
安清玄把手背在身后,道:“朕的皇子都还年少,还待时间洗礼,谁更合适继承朕的位置,到时,朕自有定夺。”
“是。”
“江南归来,朕还未问你要何行赏,说吧,朕都会满足你。”
花千宇直起腰,放下手:“请陛下准宇辞去肩上职务。”
“为何?嫌这官小了?”
花千宇摇头:“幼年时曾听评书人说岳洋将军,自此宇的梦里便多了金戈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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