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宇笑答:“看同样的书便有了共同话题可探讨,一借一还便有了来往——比如说,明熙将书借我,”他将《国法》塞回书架,行了几步,走至书架另一侧,从中抽出一本《破军》,“过些日我把书还上。”
“你我本就有往来,往后还要共事,何须这番手段?”
花千宇低下了了头,一声轻笑似在自嘲:“是啊,又不是见不了面了。”
他其实和安明熙有着同样的烦恼,担忧着这夜过去两人的接触会逐渐减少……等调查结束,臣子和皇子之间又能拿什么为由持续见面?无缘由的往来多了,估摸着“花氏暗中推举四皇子”的谣言会大肆传开。
花千宇正要将书放回,安明熙伸手阻挡,将书推向他,道:“喜欢的话,便送你了。”
他也不客气,垂下拿书的手,道:“那么宇也该送明熙点什么。”
“不必,一本书而已。”
花千宇拍了拍腰间,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他说:“随身的好物几乎都被偷梁换柱,换了个干净,晚些我再把礼物送上吧!”
“说了不用,”安明熙别过头,再回头便把话转移,“明日早朝,想好怎么做了吗?蓝氏一案还未上报父皇。”
“蓝氏的案子你我尚未做任何调查,不能轻易论断。案子复审应交由大理寺处理。”
安明熙点头。
既然无法判定是否官员腐败,按程序,蓝氏案子是否复审将由大理寺决定,这也是把蓝海逸带回京城的的缘由,只是花的时间太久,不知蓝海逸的兄长是否安然无恙。
花千宇把书放置书案上,拉起安明熙,走出书阁,绕过木屏风,一边走向大殿另一头,一边说着:“明日早朝结束,再带他去一趟大理寺——希望新任的大理寺卿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官。”
离京前,花千宇曾耳闻大理寺换了人主掌,但关于新任大理寺卿的品行如何,他还来不及听说便离京远走了。
“你还没说明日如何做。”
花千宇一边张望着,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哥哥想从政吗?还是想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人?”
拐入一角,瞧见一又隔间,隔间被一张大床占据一大角,镂空雕花的紫檀木床罩将床与外界相隔,床体亦是由紫檀木做成,床上盖着金色锦被,床帐为朱红色。
“你想我怎么做?”
“我啊……”花千宇一顿,身子仍背对着安明熙,将目光从床转移到了床边花几上青釉花瓶,“只要哥哥不做皇帝,千宇怎么都好。”
“因为安明镜想继承皇位吗?”说着,安明熙将手从花千宇掌中抽出。
花千宇低头看这空荡荡的的手,转身与安明熙对视——“是,但这只是理由之一,另一理由是——我不想和女人分享你。”
“安明镜……呵,”安明熙脸上没带半点笑意,“你倒不遮掩。”
“我不想骗你。”花千宇走近,抬起手捧着他的侧脸。
安明熙的手推动他的小臂,让他的手从自己脸上落下:“你这么说,倒是我无理取闹了。”
“明熙……”
“你是当真看重他,还是为了你们花家的权势?”
“你当清楚宇的为人。”
“我真的懂你吗?”
花千宇将手背在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左手腕,好一会,他将话题转了回去:“明熙若想从政,明日在百官面前汇报工作的主动权便交于你,也算是你迈入仕途的第一步。”
安明熙绕过他,走至床旁,道:“我只是随行者,南行由你主控,没有我喧宾夺主的道理——夜深了,委屈花公子到耳房睡下。”
花千宇快步朝他走去,抓起安明熙的手臂,将之往自己怀中一拉,安明熙便转身与他相对,他说:“别叫我‘花公子’。”强硬地将话表达后,见其愠然,花千宇的表情和语气都软了下来:“也别生气了……好吗?”
花千宇将他抱进怀里:“宇过去对明熙所言,皆出自真心,不曾有假,对你的爱也是真切。但我与太子有言在先,除非他确实不值得,不然我——”
“所以他值得吗?”安明熙闭上眼,“我宁可你单纯是为了利益。”
若花千宇全心相信他,怎么会忽视他对安明镜的厌恶,怎么不去想这份厌恶不是没由来?
花千宇将他松开了些,抬头在安明熙蹙着的眉心落吻,道一声:“对不起。”见他别过脸,又吻上了他抿着的唇,更一手抱着他的肩,一首揽着他的腰,将他放在了床上。安明熙没将他推开,只是张嘴咬了他的下唇,但因为没用上多大力,本意是惩罚,却更像挑逗,激化了花千宇的吻,使之越加肆无忌惮。
第一次接受如此霸道的亲吻,安明熙晕头转向,就连花千宇将手摸上他的大腿都没想阻止。但很快,几乎是同时地,两人睁开了眼,花千宇站直后连忙背过身,安明熙让木屐落在地板上,翻身上床,也背对着花千宇,更盖上了被子,弯曲膝盖,像婴儿一般把身子蜷缩。
花千宇垂下视线去看自己的模样,而后即刻抬头,慌张道:“我走了,明日见。”他说完,却守在原地,等一个回应,但无声太长,花千宇只得离开。
……
头戴金丝冠,身着龙袍的安清玄坐于龙椅,高位之上往下睥睨,王者风范尽展。
“先皇在世之时,曾兴战南北,一心开疆扩土,致使大宁版图不断扩大,但领土辽阔与管治的困难并生,何况二十年来,北方领地多有争端,为稳固统治,朕与众卿家在北地花费的心思太多,以至于忽略了南方的管制。新任状元花千宇在殿试之上的话语使朕更加重视南方民生。于是今年五月,朕采用了花状元的谏言,派出了四皇子与花状元一同南下——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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