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早在长惜院时就体会到他的演技。
“我能抱你吗?”乐离忧忽然问。
乐洋半仰着头,大大方方地敞开怀抱,在乐离忧走来抱住他的时候也圈住了乐离忧的腰,但无论再怎么想表现自然,一双不知怎么摆放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乐离忧不介怀,吻了他的额头,随后将下巴搭在了乐洋头顶,闭上眼,静静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乐洋侧过脸,脸颊贴着乐离忧的胸膛,出声安慰:“离忧没有派不上用场。动脑子的事你就做得很好,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让我来。”
“明明是个小不点。”抱着的时候,体型差距更直观。
“你!”
乐洋忍不住锤了下乐离的后腰,即便他以为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怪力如他,一拳下去还是发出了沉重的闷响,吓得他按着被他打的位置,用掌心揉了揉,确保骨头没断。
乐离忧也没有要喊疼的意思,他宽大的手扶上了乐洋的后脑勺,让乐洋的耳朵贴得他的胸口更近,然后伴着真心吐露:“我也想保护你。”小小又强大的你。
这样温柔的话语,连乐洋也要心动,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回道:“就算要保护,也是保护公子们。”
无奈,乐离忧只能在心中叹气,口中应道:“嗯。”
而后无话。
乐洋反省自己说了坏气氛的话,于是他拍拍乐离忧的腰,问:“要一起睡吗?”试图补救。
他们本就睡在一张大通铺上相邻的两个床位,这样的邀请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好。”
回应完,乐离忧将乐洋打横抱起,而乐洋红着脸,扶着额头,转动着眼球,四处偷瞄,见院内没人,也就随他将自己抱回房。
有眷侣的感觉了,但还真是……叫人丝毫不能适应。
无意窥见乐洋和乐离忧两人间亲密行为的阿九正躺在大通铺上装睡。
他想,若乐洋和乐离忧真的是这种关系……那日的乐洋为何要与花千宇谈论那样的事?
本以为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对话内容,现在想来已经混乱。
房里有了动静,阿九能感觉到有人坐上了床。
乐离忧将乐洋放在床上,随即靠在乐洋耳边,低声道:“你好轻。”
注意到阿九正在睡觉的乐洋将原本站着的乐离忧拉至坐下,拖了鞋后跪在床上,也靠在他耳边:“我吃得比你多。”
乐离忧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乐洋的头,顺手解了乐洋的发髻,而后又是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吻。
他说:“睡吧,丑时还要守夜。”眼中是不加修饰的温柔。
……
深夜,秋风瑟瑟,吹来丝丝凉意。
难眠的人独立于月下,单薄的衣着难抵夜寒。
花千宇摊开五指,贴近石桌的冰冷,寒气入体的那一刻,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收手,心道:人死了,也是这样的冷吗?
他朝安明熙的卧房看去。
尸体已经安葬,安明熙也已经搬去他处睡了,现在也有东泰远和东启明为安明熙守夜。
花千宇想,今夜的安明熙也许同样没能睡下,也许正与他沐浴着同样的月光。
微风拂面而过,吹不散唇瓣上残留的触感。闭上眼,便又是安明熙推开他后哀中带伤的神色。
……那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是舍不得,亦或只是不屑挥拳。
他明了未经允许的吻自私而野蛮,但行事之后,他也说不上后悔……他真真切切地喜欢着安明熙。
他将右手背在身后,收起五指,手中凉意不散。
……在崎岖的黑暗中行至此时,危若累卵的险境忽然不令他愉悦。便是尽头花生满路,他也不再执着前进而是选择退步,只为留住同行者掌心的热度。
他本不惧生死,但如今光是想象热度消散,他便悲不自胜。
因而他退缩了,连询问王语蝶是否为刺史之女的勇气都没了。
此事点到为止,他只需带着身边的人从此处逃脱,伺机把所得情报上报,让皇帝派其他官员处理此事……
但离开苏州安明熙便安全了吗?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么无论到了何地,安明熙皆生死难保——不对,遵照他原先的推想,张怀及其背后之人不应该在此对安明熙出手才是,也不该这般明显地派人刺杀安明熙。既然能如此行事,此前又何必小心隐藏?何况王语蝶若是他们的人,他们也不该选择在顾方山庄动手,引火自焚……
这到底是因为他们已经察觉自身已经暴露,于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说……前后之事不是同一派人所为?
还要面对多少敌人?
五年啊……
熙儿的身份照理掩饰得很好,是他们离京之时太过招摇吗?爹这个丞相当得就这么招人厌?若是针对丞相而来,不该对他出手吗?难不成因为他们体型相近,刺客难以分辨?
树哥也经受过这样的危险吗?但若树哥也有同样的经历,怎么可能对他只字不提,更放任他乘着那样的马车招摇过市?
看来这样的“机缘”只有他撞上了……因他风头太盛?
千般猜想皆难有实证。花千宇以为最保险的应对手段便是返程,回到洛京。
……
不知该选择什么样的话作为开场白的花千宇踌躇于房门外,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踏入大门敞开的卧房,却寻不见安明熙的身影,于是他退了出来,守在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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