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回家,两人坐在车后座上,殷栖寒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当时她身量还小,而殷栖寒已经是一个二十岁的大人了。他高大挺拔,肩膀结实,窝在他怀里怪舒服的。
“灿灿,下次别跟我回来了,”殷栖寒把脸埋在她头发上,似乎在轻笑,“你火山爆发没预兆,把我吓个半死。”
十五岁的时灿冷哼一声,拍了拍殷栖寒的手背,很严肃的说:“我看我来这一趟很有必要。让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他再出言不逊,妄图动手,我下次揪住他头发绝对不会松手!到时候就不是揪下几根这么简单了。”
她那阵子说话文绉绉的,可能古言小说看多了。
殷栖寒闷声笑,抬起手来拧她耳朵:“你个小矮个,也就跳起来能够到他头顶。还不松手?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高有什么误解?你能长到一米六吗?”
“这不重要,”时灿说,“揪头发只是一种很浅薄的手段,我还有别的招。当然,要想让他彻彻底底再也不敢欺负你,得从根上治。”
殷栖寒哈哈大笑,前面开车的时家司机也跟着笑。时灿在这片笑声中眼神复杂:“你们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小,说的话就没道理?”
殷栖寒只好尽量忍住笑:“怎么从根上治啊?”
“当代理人呗,寒哥我给你算一笔账啊。你看,咱们时家有多少人?你,我,我哥,还有小林子;岳家呢,抛开岳大哥还有狗昭,韩家有大晶——咱们大家都是一伙的呀!这么多人还能没有一个中代理人的?反正殷伏光那小子最小,肯定轮不到他。”
殷栖寒又笑,摸着时灿的头发,赞同道:“嗯,有道理。”
……
过了多少年了,再想起时,时灿似乎还能听到殷栖寒清朗的笑声和那句略带沙哑的“嗯,有道理”。
时灿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
又开了一会儿,时灿把车停在路边,回头招呼张远航:“他在一个地方呆了五分钟,应该是那人停下了,我们过去找他。”
两人走了七八分钟,走到一条偏僻的窄巷入口,这是一处挺破旧的小区,入口很窄不说,这条街上只有这个入口。
殷栖寒应该就在这附近,时灿停下脚步,拿出风盒对张远航说:“从这进去太明显,我绕到后面去看看。你先进风盒里待会,你身手一般,身上有鬼气,我怕那人会察觉到你。”
左右没人,张远航赶紧钻进去。时灿从侧面转过去,贴着墙根一路走,到最后没路了,她助跑两步猱身上墙。
时灿放轻脚步向前走,走到一处转角时轻轻探头向外看,运气不错,竟然一眼看到了那个下巴男。
他应该正跟一个人说话,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也看不到另一个人,怕他发现,时灿不敢大幅度探头去看。
不过下巴男的侧脸倒是被她瞧的很清楚,时灿垂下眼眸,四家总族谱似在脑海中摊开,飞快翻页,直到终了也没看见这个人。
他们阴阳四家代代的当权人还有大大小小的旁支,都记录在一个大族谱里,如果下巴男是阴阳四家的人,除非支系太远已经彻底远离家族,不然她不能不认识。
如果是外家人,光凭一个侧脸,不太好确认身份……
时灿正思忖时,巷子后面走来一对有说有笑的老夫妻,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居民,他们从下巴男的身边经过,下巴男只是侧身避了避,并没有其他动作,时灿微微挑眉,心生一计。
在老夫妻快走到她面前时,她若无其事的走出来,用他们的脚步声掩护,他们三人身体交错一瞬间,立刻换到了另一面的墙角。
在这匆匆一瞬间,她也看到了下巴男对面那人的脸。
小林子。
她堂弟,时林。
***
“大晶,灿灿跟你在一起吗?”
岳昭站在路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举着手机骂:“小火山这个人怎么回事?她那手机是给自己用的吗?难道没有接电话的功能?我给她打了多少个电话?一个也不接。”
韩晶“哦”了一声:“灿灿一直都是这样啊,灿灿现在有很多事要忙,出任务的时间不固定。狗昭你别打电话了,要是灿灿出任务的时候忘记静音,你耽误了她的事怎么办?”
“行吧,你说得也有道理,”岳昭叉着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我就是太无聊了,想今晚组个局。你要是能联系上她,就告诉她一声,晚上我家酒吧见啊。”
韩晶有点奇怪:“我不去,我今天晚上回家陪我妈。你干什么呢?听着声音好像累成狗一样。”
“还说呢,我这不是没课吗?被我大哥抓壮丁,替他现场调研来了。你说一块地有没有投资价值我上哪知道去?我一个学森林防火的。”
“就你,你学什么专业都一样,别往专业身上赖。”
前面他们公司的设计团队开动了,岳昭认命的跟着他们身后走,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富二代的不乐意,嘴上絮叨个不停:“这地儿也太破了吧,我们市里怎么会有这么破的房子?这属不属于危房啊?哎,刘工,要不要给大家准备个安全帽?”
正说着,一个员工停下脚步一指前面:“你们看那是不是躺个人?”
他回过头:“小岳总,那好像有一个人,可能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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