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凉丝丝的薄荷味香气钻入佟喃鼻腔里,混着极淡的铃兰味,有点刺激,又有点勾人。
佟喃挠挠脸颊,不着痕迹往旁边避了避。
对面的红灯还剩下三十秒。
宋音池瞧着两人中间逐渐变大的缝隙,蓦地出声问:“刚才那人,是沈绅?”她转着伞柄,沉重的伞在她手里就跟没重量似的,影子轻巧地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来。
“嗯。”佟喃淡淡点了点头,刚巧红灯的时间倒数结束,她抬腿,随着人群往斑马线对面走。
宋音池拎上购物袋,急忙跟紧佟喃的步伐,“你今天找他,是为了…?”
她欲言又止。
佟喃瞥她一眼,笑了声,狐狸眼满是狡黠,却没有责怪的成分,“你刚才不都听见一半了?我看杨征鸣不顺眼。”
“而且,我打算和他解除婚约了。”
“杨氏出点丑闻,会更方便。舆论也只会谴责杨氏,火烧不到我们身上。”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甲盖,语气随意。
佟喃要和杨征鸣取消联姻了?!
宋音池一愣,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脸上是是收敛不住的笑意,甚至没听见佟喃接下来的几句话。
“我和沈绅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打小在同个大院里长大…”佟喃回忆起以前的事,一阵心痛。
她当年也算孩子群中的一霸,打得别的小孩闻风丧胆,光是听见她的名字便吓得不敢动弹,可她怎么就分化成了个Omega呢?
明明初中的时候叛逆的事情也没少做。
“杨征鸣呢,一开始混不进我们这群人里,不过他和他爸一样,是个骨头软的。他当沈绅的狗腿子,他爸呢,就像古时候侍奉在老皇帝身边,溜须拍马的太监…”
佟喃嗤笑道,“杨征鸣从小就会察言观色,也算他的一个‘才能’吧。”
她说了一大堆,半天没换来回应,侧过脸看去,却见宋音池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唇角翘的老高,仿佛这朵高岭之花享受到了阳光雨露的滋味,脱去了清冷,开得正明媚。
佟喃看得愣神,直觉自己心底也莫名舒服起来。
“喂,宋音池,你刚都买了些什么呢?”
“等回家你就知道了。”宋音池笑而不答,“你刚才说,要和杨征鸣解除婚约,是真的吗?”
“我和他契合度本就不高。而且还算他高攀我们佟家了。”
“你发现没有,订婚日期一再推迟,说明我妈并没有把这事儿当真,估计是瞧我太叛逆,打算压一压我…”
佟喃不着调的性子估计是随了她妈,连婚约大事都只当成个玩笑。
宋音池却愉悦地牵住佟喃的手,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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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喃一回家便打开了客厅的中央空调,然后瘫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支着脑袋看窗外,院子里的树都被晒得蔫耷耷的,仿佛差口气就要上西天了。
佟喃叹口气,仲夏的天气真是让人连出门的欲望也没有。
她是极易出汗的体质,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息素的原因,整个人现在就跟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的,薄T恤粘在身上,能隐约勾勒出内衣的轮廓。
宋音池瞅见了,微不可察地闪了下目光。
她把手里的那盒巧克力味的雪糕递给佟喃。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包装外结着层薄薄的霜,冻得指腹都有点疼。
佟喃顿时兴起,盘腿坐在沙发上,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眯眼享受地笑起来,“舒服了~”
宋音池瞧她这样,直觉可爱,没憋住笑,唇角上提了点弧度。
佟喃朝宋音池勾勾手,仰头问她,眼眸微睁,有点儿可爱。
“你吃么?”
宋音池瞧着佟喃捏在手里的小勺子,轻点了下头,弯下腰,轻轻凑到佟喃眼前。
宋音池柔软的发丝擦在她的手背上,佟喃朝后缩了下,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惭愧。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她们都是咬过彼此腺体的关系了。
对了腺体。
佟喃目光不着痕迹朝宋音池后颈瞥去。但那块肌肤却被乌黑的长发给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宋音池没注意到佟喃的神色变化,她颇为自觉地拉住佟喃的手腕,舀了一小勺,张口轻轻含住。
她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挑,含情带羞,看向佟喃。
佟喃轻咳了声。
嗔怪这人。
这朵单纯的小铃兰还真是美而不自恃、诱人而不自知呢。
明朗的阳光越过空气中的浮沉,披在宋音池背后,仿若为她蒙上一层朦胧的温柔滤镜,像遥远的神明,却又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透着棕黄的柔软颜色,可眼眸中却沉淀着很多色素。
纯黑的,看不透。
佟喃和宋音池那双微弯的漂亮眼眸对视良久,忍受不住似的,主动避开了视线。
她压在沙发上边的那只手忍不住蜷了起来,“你先忙吧。我去冲个澡,今天也太热了,全是汗…”
宋音池没再开佟喃的玩笑,套了件T恤,系条围裙便去厨房做饭了。
佟喃目光追随着对方清瘦的背影,直至被冰箱门挡住,只剩一双细而笔直的长腿。
她收回目光,盯着手里的勺子发了会儿呆,然后把雪糕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没有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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