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卫生间用冷水扑脸,等彻底冷静下来后,她撑着水池边沿,看向墙壁上的大扇镜子,女人额发被水打湿,耳廓几乎红透,眼中水波盈盈。
一副发|情了的模样。
但佟喃……
宋音池自嘲一笑。佟喃怕是对她完全没有那种心思吧,正如合约所规定的——
不过是情人的关系,尽到本分就够了。
可她压根忍不住啊,这是她从少年时代便开始喜欢的人了,原本以为青春期青涩的悸动会随时间淡去,却未料到它是一坛酒,时间越久,越是甘冽醇厚。
宋音池摩挲指尖,凑近轻嗅,上边仍残留着佟喃身上的淡香。
雾后的青竹林。缥缈、清新,不可捉摸。
鸦青色的长睫微垂,宋音池盯着手指发起呆来,她禁不住想,既然都已走到这份上了,不如就随心所欲占点便宜。
镜中的女人唇角轻挑,眼底印出觊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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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音池回去房间,拿起桌面上的一封、老师江鹤前两天寄来的学院聘书看。
国际顶尖的一所音乐学院,以作曲、钢琴、小提琴冠誉全球,但宋音池以比赛的由头暂拒了对方的好意。
江鹤在电话那头百思不得其解,直言:“国内的一个小比赛罢了,值得为它拒绝掉音乐界最高学府的邀请吗?老师知道你最近因为家事变消沉许多,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国外散散心,转移注意力——”
“老师,”宋音池摆弄着桌上的机器人摆件,佟喃向来喜欢这种朋克风的艺术品,“我想留在国内发展,毕竟这是我的家,落叶归根……”
宋音池摘了个诚恳的理由,眼神微微空洞。
她没说出更深层的东西。
她怀疑父亲公司破产一事并不简单,像幕后有双手在推动波澜。而留在国内更方便查清背后事实。
“这……”江鹤叹了口气,“随便你吧。”
“老师,那我明天能来找你吗?继续乐团的排演。”宋音池坐正了身子问道,她目前能拿出手的也不过就是在小提琴上的那点天赋和技艺。
而江鹤是音乐界的大牛,声名赫赫,即将带领乐团参与国内的一个比赛。五年一届,受到全社会的瞩目。
阳春白雪和上流社会交融,宋音池若想结交部分人,了解一些事,这不失为一条捷径。
她长居国外,对于父亲公司内部的事知之甚少。
宋家企业崩塌,房产、车子全部抵押,但仍有一人逍遥在外——宋音池的舅舅,当上了杨氏集团的经理。
“你想来的话,那就来吧,”江鹤笑道,“我不可能拒绝我最得意的徒弟的请求。”
“谢谢。”宋音池轻声道。一股热腾腾的气流淌过心尖,这是来自于除父母外,最亲近的人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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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闹铃跟催命似的。
佟喃迷瞪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发泄般关闭了铃声。
平整的西装睡得全是褶皱,她抓起前襟闻了下,浓重刺鼻的酒味,隐隐还有隔夜的饭馊味,佟喃脸蛋一绿,一骨碌滚下地冲进卫生间。
佟喃对着镜子刷牙,眼睛肿的像鱼泡般大,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关于昨天醉酒后的记忆真是一点也没了。
也不知道在宋音池面前出糗没。一想到这茬,佟喃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能找宋音池当面对质一番。
对了,宋音池!
人去哪了?不应该过来“伺候”她起床吗?
佟喃快速洗漱完,打理好满头乱发,步履优雅地朝客厅走去。空荡荡的,没半点人烟气。
打算同以往一般随便吃点,却见冰箱门上贴有一张亮眼的黄色便签纸。
[煮了粥,记得吃。]
落款三个字——宋音池,龙飞凤舞,笔锋犀利,却又有松竹一般的挺拔。
佟喃揉皱便签,心底暗暗想,这是在装给谁看呢?她吗,她才不会吃这套呢。
电饭煲里的清粥,滋味寡淡,佟喃舀了一勺尝便撂下勺子。
照旧拿了矿泉水和面包去公司。
宿醉收拾耽搁了会,正好踩着点进大门。佟喃瘪着嘴,被挤在狭窄电梯的角落里,整片空气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味,她掐着鼻子,差点呼吸不畅。
本来可以走楼梯的……但实在时间紧,不得不搭这一班的电梯。
倘若昨晚宋音池能帮换一下衣服,今天也不至于……
佟喃生着气,走向座位。她这个人脾气是差了点,但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
柳依依把钢笔丢进角落的笔筒里,撑着脸笑眯眯问佟喃:“一大早,这么大火气?谁惹我们佟大小姐生气了呀,等我去手撕他!”作势撸起袖子。
“别提了,能有谁?”佟喃翻了个白眼,“不就宋音池嘛。”
“哈哈……”柳依依干笑两声,“那我还是收回手撕她的那句话吧。”
“?”佟喃瞪大桃花眼,眼尾那颗小痣更是娇滴滴的,衬出妩媚风情,“柳依依你还是不是我朋友啦?”
“佟喃啊……”柳依依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
“Stop,请保持你的优雅气质!”
“优雅,优雅……”佟喃深呼吸,泄气趴在桌上,桃花眼危险眯起,侧过脸威胁道,“你究竟说不说啊!”
“噗——”柳依依憋不住笑,“昨天你整个人扒在宋音池身上,我喊你你也不肯——所以顶O味道咋样啊,不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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