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脸色大变,厉声道:“我不是让他紧随大军,不得擅自行动?”
传讯兵痛哭流涕:“属下不知,属下留守大营,只……”
他也不知道二公子为何突然要亲自去探查敌情,等他知道的时候,二公子已经出发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世子爷嘱咐过二公子什么。
陆濯胸口起伏,可此时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当即下令手下的八万人马,随他前往铁蝎岭。
铁蝎岭是一片狭长的山岭,山岭南侧分成两道蜿蜒如钳子的山脉,围成一片谷地,进入谷地后一路往北,山路越来越狭窄,仅能容两三人并行,远观就像合并成了一条形似蝎身的狭长山脉,因此得名铁蝎岭。
此时此刻,乌达六万人马分成三路,五千人马守住铁蝎岭狭长的北侧入口,占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配合箭阵,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西亭侯派过来突围的一万人马。
乌达再分兵一万进入山谷围剿陆涯的五千神武军,山谷外面布置四万五千人马,凭借乌达骑兵的精悍,竟与西亭侯等人的七万人马平分秋色。
双方都有援兵,就看谁的援兵先到。
马蹄飞扬,风沙阵阵,陆濯率领的八万人马与乌达的七万援军几乎同时赶到。
双方兵马立即在铁蝎岭展开了血战。
将大局交给郑参将,陆濯亲率两万神武军冲向守在铁蝎岭南入口的乌达大军。
神武军皆穿赤红色的战甲,如一条火龙奔腾而来,乌达大军早有准备,之前围成铁桶一般,此刻却故意分出一条通道,放神武军进去。
秦珉见了,目眦欲裂,朝领头的陆濯大喊:“世子回来!莫要中了陷阱!”
陆濯何尝不知道这是乌达的陷阱?
陆家的神武军与乌达积怨已久,乌达军若能剿灭神武军,比打败二十万其他兵马更能振奋士气。
可被困里面的是他的堂弟,陆濯不能见死不救。
而且两军数量朝廷兵马占优势,有秦珉、郑参将在,西亭侯不敢耍什么心机,届时他们神武军在内,榆城军在外,里应外合,未必没有生机。
转眼之间,陆濯已经深入铁蝎岭内。
陆涯率领的五千神武军已经被杀得只剩八百多人了,陆涯的战马也早已中箭倒地,八百人聚集在一起,一个个杀得全身都是血。
看到冲进来的赤红色队伍,看到为首的兄长,陆涯眼眶一热,悔恨交加。
他自负沉稳,家中堂兄弟七个,不算年幼的小六小七,他只比不过大哥,老三老四老五个个都服他。可是上了战场,尤其是这次来打乌达,大哥把危险的差事全都抗在身上,只让他跟随大军垫后,陆涯知道大哥是想保护他,可他也想建功立业,也想闯出他陆涯的威名。
陆涯从未想过要跟大哥争神武军下一代主将的位置,陆家兄弟不会内斗,可他不能总躲在大哥的羽翼之下,他想像死去的父亲一样,成为大伯父的左膀右臂,他想让外人看到,陆家男儿个个英雄,不是只有大哥。
因为深藏内心的自负,今日他才会轻易被人挑拨,不顾心腹与秦将军的阻拦,抢了探察敌情的任务。
未成想,这一次就遇到了乌达大军,并被逼到了这般险境。
“大哥,我……”
“有话回去再说,先随我出去。”陆濯将陆涯拉上马背,即刻调转马头,开始了厮杀。
然而随着他们被困山谷,乌达大军以数倍的人马堵了上来。
陆濯回望山路深处,突然跳下飞墨,抢了一匹无主的马,上来之后指着后面的山路道:“后方人少,你带五千人马从后面冲出去。”
后路太窄,如果所有人都冲过去,速度一下子会慢下来,届时乌达大可调兵去后方围堵,只有陆濯带领神武军主力从前方厮杀,才能为陆涯争取时间。
“我不走,我留在这里,大哥从后面退!”陆涯红着眼睛道。
陆濯笑他:“你留下,你我兄弟都别想出去。”
陆涯一怔,眼泪突然滚下。
陆濯挡开一箭,一枪扫在陆涯背上,催促道:“快走,外面还有两万神武军,全都带回去。”
陆涯泪如雨下。
陆濯看向飞墨,突然吹了声口哨。
飞墨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悲鸣,似是不愿离去,陆濯突然一鞭子甩在飞墨身上,飞墨这才带着陆涯,朝那狭窄的山路奔去。
陆濯点了五千人马跟随,随即继续带人冲向前方。
两军对弈胶着,厮杀了一日,将至黄昏,铁蝎岭内突然有人大喊:“陆濯已死!”
铁蝎岭外,拼命拼得最厉害只剩一万多的神武军,闻言全部一震,随即厮杀得更加厉害。
这一战,朝廷兵马与乌达铁骑都损伤大半,西亭侯带人厮杀就是要救出陆濯,此时听说陆濯已死,西亭侯突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仰天悲鸣:“陆老兄,我无颜见你!”
说完,西亭侯双眼一黑,栽落马下。
主将昏厥,韩家的龙骧军大乱。
秦珉见了,无奈下令,大军撤兵。
榆城军、龙骧军迅速整合,只有那一万多神武军的将士,发疯一般仍要往里冲。
秦珉亲自冲回去,朝那一万多将士大喝:“陆濯已死,你们留下来只会替乌达扬名,有种就随我回去,来日血洗乌达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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