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尧,你别着急,唐竞在旁边劝,仔细想想,这事你都告诉过谁?
张颂尧一听愈加切齿:还不是那姓邵的!冯云的事只有他知道
怎么会?姑爷跟你这么好的交情。唐竞随口和稀泥。
张颂尧却是越想越肯定:你看他方才那副样子!爹爹对我动气,才有他露脸的机会!
唐竞只是听着,也不接口,看着他困兽犹斗般踱来踱去。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张林海沉着脸走进来。
张颂尧看见父亲,急忙解释:爹爹,我已经仔细想过,这事定是颂婷男人作怪。你等我去问过冯云,究竟是谁叫她今日找到这里来的。
张林海大大丢了面子,又听他牵扯进邵良生,愈加动怒,开口便大骂:你给我住口!我做寿在《申报》上登了几天整版的启示,只要是个识字的都看得见,还需要别人去说?!
可张颂尧浑然不觉有错,还钻在这牛角尖里诡辩:那您说冯云她怎么进来的?门口可都有人守着看请帖,谁请她了?她怎么就进来了?
这事若是搁在平时,张林海也一定会问一句为什么,只是此刻气急,尽想着痛骂张颂尧:请帖是乔秘书的事情,你小子是觉得我身边的人都合着伙要你难堪是吧?!
张颂尧听见老头子这么说,也是一时语塞,却不想后面还有疾风暴雨等着他。
女人是你搭上的,祸是你惹下的,反倒都怪在别人头上!张林海继续骂, 我看这都是你老娘宠出来的毛病,还说你大了懂事了,搞了半天不就是从前的老样子么?你出去留学这么多年,钞票花了多少,文凭等于是买的,我都不计较,只求你安安分分,你如今在我做寿的日子闹出这种事情来?!
那又怎么了?张颂尧忍不住回嘴,闹就闹了,我一个男人,还怕人家说我玩女人么?
你!张林海愈加气结,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唐竞开口解释:颂尧,今天的寿宴来的都是名流政要,而且连周家那几个宗族叔伯都在,就怕被他们捉了把柄。
这话正是张帅所想,听见唐竞说出来,却是更加怅然,不住地叹气摇头。
张颂尧却看不懂山色,又对唐竞冷笑:你也是一样,这些年在爹爹面前处处表现,就连今天这事也要来插一脚?照我说,这婚退了就退了。本来就是我搭上了周子勋,才有这桩婚事。成了是我的功劳,不成也怪不着我。
你的功劳?张帅冷笑,就凭你?还不如一个妇人话说到一半,愈想愈是暴怒,一面骂一面抄起手边一柄折扇打过去。张颂尧满屋子逃窜,唐竞伸手去挡,也挨了几下。
直到气得手抖,打得脱了力,张林海总算停下来,拉过一把圈椅上重重坐下去。张颂尧这才看出父亲是真动了气,站在一旁不敢再辩。
待得平静了些,张林海才又沉声教训:你再多说一句,就立刻给我滚出去,我兹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以后也不要想拿家里一分钱!
钞票最关心经,张颂尧总算闭了嘴,唯唯应下。
张帅又道:还有,你方才对唐竞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浑话?!
颂尧愣了愣,并不看唐竞,嘴里囫囵一句:是我胡说八道,你莫介意。
唐竞知道张林海这是笼络他的意思,这一回,自己怕是真的走不了了,当然也不能计较,只得笑答:颂尧你放心,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是有口无心。
张颂尧这才着意瞟了他一眼,并未再说什么。
张林海来回看着这二人,最后对唐竞道:你先出去吧,我跟这小子还有几句话要讲。
唐竞点头退出去,关上了门。
他猜不到这父子二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也无心去想,一时间心里只有周子兮。有几件要紧的事,他必须得关照她。可走到大厅一看,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周氏那一桌上,问过旁边那位婶娘,才知是她喝了些酒,觉着胃里不舒服,去了化妆间。
唐竞点头谢过,心里却愈加不安定,转身出了宴会厅,往女士化妆间走过去。
订婚的事情,今晚且先不提了,身后有人说话,是熟悉的声音,当务之急两件事,一个是周小姐那里,务必得安抚好
他猝然回神,这才看见休息室的门已经打开,张林海从里面出来,正沉声与跟在后面的张颂尧讲话。
周小姐那里不打紧,张颂尧插嘴,态度倒是比方才巴结了许多,小姑娘嘛,她小时候我就见过她,一会儿我去赔罪,请她一同看焰火。
那些小儿女的手段,张林海显然不当回事,继续道:还有那个女人,要钱就给一点,最要紧是叫她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是,我必定办得妥妥帖帖。张颂尧保证。
张帅却冷哼一声,看见唐竞,便招手叫他过去,道:你跟着一起去。
唐竞只得应下,却眼见着张颂尧脸上僵了一僵。张林海大约也看出来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望了张颂尧一眼,意味深长。张颂尧似乎领会了父亲的意思,耐下性子不响。张林海这才又回到小厅与宾客们喝酒谈笑,脸上已然收了愠色,仿佛刚才的那一场风波根本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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