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林没事儿归没事儿,小班女生跳楼的视频很快在学校表白墙和超话传开了。
当时围观的人也有不少认识他俩的,开学那天一进教室,雁升和贺中鹤被一群人围住。
“视频我看了,那个女的是不是摔残了?”
“她没攻击你吧?那人看着怪瘆人的。”
“你俩可以啊,她家属该给你俩送锦旗进学校。”
贺中鹤这两天本来就遇上挺多事儿休息得不好,让这些人一闹有点儿烦躁,都给挥手赶走了。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石宇杰跟着一起:“日啊,真是那人?好几回了,我就觉得她不大正常。”
贺中鹤把他盘里一块鸡米花戳走了:“咱讨论点儿别的呗,我现在脑子被迫让你们给塞满这个。”
“操。”石宇杰小眼珠子跟着他筷子走,“你怎么不戳雁升的?”
“你提醒了我。”贺中鹤赞同地挑了下眉,伸手从雁升盘里也戳走一块儿。
“盖饭里鸡米花的精髓不在于它是鸡米花。”雁升慢悠悠地解说,“而在于一份盖饭里只有几块鸡米花,这就显得它格外珍贵。”
“啧。”贺中鹤一拍手,乐得不行,“衣钵弟子。”
石宇杰坐他俩对面吃被戳走最后一块鸡米花所以不再珍贵的盖饭,瞪了这两人一眼。
他发现就不能把自家兄弟放到别的男人那儿散养,没几天回来就不认窝不认人了,连聊个天儿都让他有种就算挤进去也只是局外人的感觉。
元旦回来二轮复习就全面开始了,如果说一轮是从头到尾最后一次把高中所有知识点捋一遍,那二轮就是大量做题来巩固每个专项考点知识点。
期末近在眼前,就下周。
贺中鹤压力反正是挺大的,两天假期一点儿习没学也挺有负罪感。
现在有努力方向了,不止是奔头,也是压力,同时也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
插曲过后又回到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做不完的卷子、永远轰隆隆从白天响到黑夜的油印室、结着厚冰的骨头汤池塘、雁升的警笛头闹铃。
不过警笛头暂时听不到了,杜兰珍出差回来了。
晚上上楼回家杜兰珍已经等在门后头听动静,贺中鹤刚一要掏钥匙然后跟雁升依依惜个别就被杜兰珍一开门打断了:“瘦了嘛这怎么?”
“雁升也瘦了。”杜兰珍抱着飞狗,笑着说,“你俩趁我不在偷偷减肥啊?”
“让狗气得。”贺中鹤随便扯了个理由,“它磨人。”
“烦弃人家就送出去,别等我一骂它你又出来护着你宝贝狗。”杜兰珍撇了撇嘴,“雁升来玩会儿,阿姨烤了松饼。”
“就……不了吧,赶着回家学习了。”雁升回忆了一下杜兰珍的烘焙技术,她那烤箱不是烤箱,是生|化|武器制造基地啊。
进家之后贺中鹤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算先说了免得她怀疑。
“我下巴搁桌边儿蹭了一下,上课捡笔蹭的。”贺中鹤仰起头,指了指那道小疤,“就这儿。”
杜兰珍皱起眉头,走过来把他手扒拉开:“我看看。”
贺中鹤挺紧张的,怕她看出来这是道缝合的口子。
“说多少回小心小心你就是不听……”老妈脸一板,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开始数落。
“这幸亏在下巴上,要蹭了颧骨我看你怎么办,不破个相你浑身难受是吧……”
“蹭伤了您儿子很抱歉,下回不敢了。”贺中鹤赶紧认错,吐了吐舌头溜回卧室。
老妈没看出来他可怜的下巴经历了什么,也多亏刘湍缝得好。
拆线后自由洗澡洗头不用再抱着洗发水去理发店的感觉非常爽。贺中鹤关掉喷头,把头发捋到脑门儿后边,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
雾气中模糊的一个帅哥。
虽然眼睛底下被高考摧残得淤着层乌青,之前挺讲究一直修着的眉毛最近也没时间修了,发顶白头发也显出来不少。
还有下巴,不仔细从正面看看不出来,疤那儿凸|起了一点儿,因为里头那层肠溶线还没溶掉。
突然有点儿感慨,受了这一阵伤加假期那顿刺激,要是没个人可倾诉一下,他肯定特憋屈。
真要倾诉,身边塑料朋友们当热闹听,铁子石宇杰脑子有问题觉得男人伤吧伤吧不是罪,想从老妈那儿寻求安慰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有些委屈本来得自己消化。
但现在又不一样,现在他有人可倾诉,有人陪着经历这些,有人照顾,有人疼。
他有雁升。
这种踏实不是某一刻突然体会到,而是在匆匆忙忙晃晃悠悠的日子里慢慢渗进来的。
跟之前他一个人无聊时坐在阳台上啃着冰棍看老城区车水马龙生活百态不一样,和雁升相处是切身经历的,给他留下回忆和烙印的,一桩桩平平无奇却填充了他十八岁人生的小事。
如果这些细细溜溜的小事儿一下子被抽离出去,生活也就空了。
突然有点儿不敢想,如果大学没能在一块儿,再遇上什么事儿,自己孤零零上哪去找人疼。
走出浴室杜兰珍已经把客厅灯关了,在她卧室躺着看书,嘱咐他吃药。
装作挺困地吃完药回到屋里,贺中鹤轻手轻脚从书柜里抽出复习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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