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中鹤乐得不行,咯咯嘎嘎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雁升也笑了:“后来我从家里搬出来,几乎什么都没拿,就带了这一个稍大点儿的物件。”
“十八岁生日就收到了这一个礼物,所以我得好好收着。”他说,“再后来我发现,成年礼物其实不是那个小房子。”
“而是那个叫贺中鹤的,虽然他有时候非常气人。”
贺中鹤笑着笑着就没再出声了,看着雁升。
再次听,心里就没那么惊涛骇浪了,像是飘荡在又暖又软的橙色深海里,晕乎乎的,鼻子还有点儿酸。
“今天他过十八岁生日,我想半天不知道送什么,然后就想,回他一个木屋吧,不过是真的木屋,等比例鸟啊噗亲手出品的那种。”雁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还有这个。”
贺中鹤接过来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是他之前在雁升家闻到的木香味儿,里头搁着一个木制转运珠,吊坠式的。
不是用市面上用磨机转出来的光滑木珠,切面不太平整,但打磨得很光滑,带着手工制作的痕迹。
一面刻着一只鹤,一面刻着一只雁,都是小小一个图案。
“这个是我自作主张了,”雁升把转运珠从他手里缓缓拿出来,“不想要雁的话可以给你磨去……”
“别!”贺中鹤伸手夺回来。
雁升挑眉看着他。
“我……就……”贺中鹤回望雁升,“以后不瞎猜了,有事儿先沟通。”
“怎么写起检讨来了。”雁升没忍住笑了。
贺中鹤也有点儿难为情,嗫嚅了半天,耳根通红:“我就是想说吧……我……”
憋了半天,他直接往前一扑抱住雁升。
雁升偏头用嘴唇碰了碰他脑袋,闭了闭眼:“嗯?”
荒山小屋里抱了个满怀,戚戚沥沥的雨点打在屋顶上,贺中鹤感受着雁升的温度,听着耳边他的声音,整个人都是晕的,暖的。
“我也喜欢你。”他快速说完了这一句,脑门使劲往他肩窝里抵了抵。
他感受到雁升顿了顿,然后开始笑。
“笑什么!”贺中鹤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十八岁生日礼物里有一个是男朋友。”雁升说,“意不意外。”
“太意外了……”贺中鹤来回咂摸了好几遍,“你是我……男朋友?”
“啊。”雁升说,“怎么,表完白还翻脸不认了呢。”
“没不认。”贺中鹤觉得自己整个人烧得要飘起来了。
还好有男朋友抱着。
2.
一开始搭帐篷就是个错误,两人搬了好几趟才把东西都运进小树屋。
最难的是他俩都没带雨伞雨衣,跑完这几趟身上都湿了。
贺中鹤气喘吁吁掀了羽绒服帽子,打开暖灯。
非常不幸,暖灯还没电了。
“衣服脱了放这儿。”雁升从背包里翻出几袋干燥剂,把他身上羽绒服拽下来往储物箱里一塞,扔进干燥剂。
没了暖灯,又在外头冻了个透,贺中鹤哆嗦得不行,干脆脱得剩件卫衣,钻进睡袋。
“要关灯吗?”雁升拉开他旁边的睡袋。
“关吧,留门口那个就行。”贺中鹤说。
雁升关了灯,小树屋瞬间一片漆黑,门檐灯光十分微弱,纯装饰的,不过当小夜灯正好。
“这屋设施太简陋了,”雁升钻进睡袋,也冻得打颤,“嘶”了一声,躺下,“改天带你去我终极树屋。”
“哪个啊?”贺中鹤回想了一下,他视频里没有比这个树屋还好看的。
“去了就知道了,”雁升说,“那儿没人见过。”
贺中鹤在黑暗中“噢”了一声,说实话这会儿不知道该跟雁升说点什么好了,尴尬又拘谨,跟头一回认识似的。
“冷吧?”雁升转头看着他侧脸轮廓,头发尖儿抖着呢。
“冻裂了。”贺中鹤说。
“我发现你挺机灵一人,有时候够傻的。”雁升在睡袋里大虫子一样蠕动几下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人靠到一起,“男朋友实用性是很高的。”
贺中鹤差点儿条件反射呛了句谁你男朋友,反应了一秒,操,还真是。
人生中第一次拥有男朋友。
在十八岁生日这天凌晨。
……没抓住早恋的尾巴啊。
贺中鹤很僵硬地从睡袋里伸出来胳膊,往雁升身上一搭。
“……”
“……”
“我怎么感觉更冷了。”贺中鹤挺不好意思地说。
雁升叹了口气,拉开两个睡袋的上半边,往里拢了拢,这样单人睡袋是半连着的,两人睡袋温度互通。
然后他把贺中鹤胳膊拽了回来,放进自己睡袋里,又往他那边蠕动了一下。
独立睡袋打通的一瞬间,贺中鹤很惊奇地感受到他的温度,同时也有点儿躁得慌。
睡袋一裹一盖,两人面对面松松抱着,呼吸、心跳、体温,都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睡吗?”雁升照着他耷拉额前的头发吹了一下,“还是聊会儿?”
“聊会儿。”贺中鹤清清嗓子,这他妈比睡一张床还睡一张床。
不过这种感觉让人特别安心,外头狂风呼啸下着冬雨,两人躺这儿搂成两条虫。
说聊会儿,然后没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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