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种到哪儿都能跟人打成一片的人,人缘儿好,话多,没正形,单纯,敏|感,有点儿情绪化。
完完全全舒展在阳光下,大大咧咧狂放自如,身边没有阴翳。
一上午时间,一个在沉迷游戏中度过,一个在脑写贺中鹤观察日记中度过。
看台基本够坐的,原本搬来的凳子被几个挤到看台底下的班借走了,中午回教室午休连个凳子都没得坐。
老郑考虑再三:“教室午休的同学|运动会期间中午先回家或者去宿舍借宿吧,咱班男女宿舍应该都空着几个床位。”
贺中鹤当然不会去宿舍蹲着,光|膀子大汉给他留下阴影了。
散场的时候校园里再次陷入拥挤,石宇杰他们一边走路一边继续打游戏,这几个都是常年住宿舍的。
“去哪?”贺中鹤问雁升,“回家?”
“后门那边挤过去得半天。”雁升说,“公寓。”
好嘛,攀学霸高枝的好处,人家还有个小单间呢,差点儿把这茬忘了。
三号公寓跟其他学生宿舍不一样,这栋更像居民楼,里边住的人少,而且不光学生住,也有通过各种渠道在这边租房子的陪读家长。
“我之前住四人宿舍,高三才分到这边的公寓。”雁升带着贺中鹤往楼上走,不少门前贴着春联,有的开着门,家长在里头做饭。
“那你住这儿就是了,还搬家属院干嘛?”贺中鹤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
走到六楼最里头那间,雁升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住这儿能半夜三点把你从图书馆逮回来吗。”
“操。”贺中鹤噎了一下,“这楼也有宿管阿姨啊?”
“有。”这间三十来平米的小公寓雁升几乎没来过,就收拾过来一床铺盖和几件衣服备用,“管得不严,但也限制进出时间。”
“懂了,”贺中鹤说,“影响你去大鸟转转酒吧打工了。”
小宿舍不怎么宽敞,但五脏俱全。一张铁床旁边有学习桌椅,旁边砌出来一间小厨房,露天小阳台是阳面的,晒衣服足够了,边上还有独卫浴。
墙好像被上一任住户刚刮过腻子重新粉刷,墙皮有点味儿,开阳台门通了会儿风才散。
参观完整个小公寓,两人突然没事儿干了,一个坐床上一个坐椅子上干瞪眼。
“睡会儿吗?”雁升拍拍床,说完才发觉自己说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上午比心那事儿之后,非常容易让人误会。
贺中鹤忙掏出手机扒拉着:“没午休习惯。”
雁升没说话,往床靠墙那侧坐了坐,半躺着倚墙上。
他这会儿也不困,从书包里拿了册历史年表看着。
非常沉默的几分钟,只能听见不知道隔壁谁家弟弟妹妹的尖叫声和蹬蹬蹬来回跑的声音。
雁升平常学习专注度百分百,但这会儿盯着几个历史|事件怎么也看不进去。
贺中鹤胡乱刷着微博,其实刷了好几下关注人微博也没更新,号上压根儿没几个关注,最新一条还是几个月前鸟啊噗的。
“贺中鹤。”
贺中鹤顿了一下,放下手机看着雁升。
这个语气有点儿要说什么大事那意思。
雁升合上手里的册子,看着封皮:“你是不是觉得有点……膈应,上午那事儿。”
贺中鹤被他问愣了,实在没想到他会如此严肃地聊这个。
太难回答了。
比他做过的任何一道数学压轴题都难。
奥赛题也不带这样的啊。
膈应吗?当然不膈应。
那为什么慌?
就跟逮到一只小鸟似的,怕它扑腾出来啄人,等一个人静下来了再把它拿出来好好安顿。
所以贺中鹤现在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
稍有不慎两人现下的关系可能就崩盘了。
雁升见他迟迟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是……”他挑了下眉。
“没觉得膈应。”贺中鹤现在非常想穿越回去掐死当时的自己,“我没多想,你也……别想多了。”
总不能现在突然告诉雁升,哈哈,我也是gay,男同竟在你身边。
太欠抽了。
而且这样显得自己好像隐瞒性向接近他有所图似的。
主要是一开始真没能想到关系会变得这么近。
贺中鹤现在脑瓜子嗡嗡的,他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尽快把这事儿坦白了,不然他自己得暴抽自己。
“知道了,”雁升点点头,声音很平缓,“要是有时候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要说出来。”
“嗯。”贺中鹤良心遭到大大的谴责,应得非常心虚。
好在雁升终止了这个话题,他起身:“去楼下买水,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就行。”贺中鹤看着他出了门,“咔”一声,门被轻轻带上。
“……操。”他抹了把脸。
下午气温稍高一些,有了上午的安排布置,没之前那么乱了,各项比赛有序进行。
一般运动会最抢眼的项目就是赛跑和篮球,其他什么掷垒球跳高跳远颠球之类的项目都是在足球场或者南边小操场悄悄进行的,没什么人注意。
下午班里五个人有单人项目,一个男子一千五,两个女子八百,还有踢毽子和跳高的。
本来是有两个男子一千五,但另一个报名的于振临时取消了,而且班里没替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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